江孤昀怔了怔,只恍惚了一刹那,便神色一清,但一身的气血好似在沸腾汹涌。
他轻嗯一声,才神色如常问:“怎么了?”
而后那手腕微抬,长袖拂过了膝头,好似将手搭在腿上,可宽松的袍袖也恰恰掩住了那腹下之处。
看起来依然似那芝兰玉树的高岭之花,不近人情的凉薄淡漠,满身的清冷孤高,多少有着几分疏离漠然,
任谁也无法看出他半点异样。
江斯蘅说:“你累了?睡着了?怎么不回家?还有,妻主饿了,该做早膳了。”
“六儿说她之前一天一宿没进食,还是吃点清淡的比较好。”
江孤昀神色轻怔,才徐徐起身,“走吧,回去。”
本来还想在外避一避,如今这情况,真若见了面,依照那人的性子,恐怕又会多想。
但起身时他身形一僵,忽然垂眸看了看落于腹部的长袍广袖。
江斯蘅本来都已经转身了,但迟迟没听二哥跟上来,又不禁满头雾水问:“怎么了?不是说要回去吗?”
江孤昀又是一僵,而后那嗓音似莫名沙哑了些,听起来,不知怎的,很欲。
“刚睡醒,有些头晕,许是气血不足。”
“那用不用补补?”江斯蘅立即紧张,
“要不我回头上山再多打几只山鸡……”
突然噤声,想起前两天在刑狱,二哥曾往那刑狱长夏荣芳的口中塞过一团猩红的血肉,他又连忙住口,两片薄唇也紧紧抿在了一起。
那眼底也好似涌出几分懊恼,仿佛在责备他自己心直口快,不该提起那些事儿,更不敢提什么山鸡。
甚至他还觉得,或许他压根儿不该过来找二哥,不就是一顿饭而已,他又不是做不了。
可是妻主分明更喜欢二哥的手艺,每次二哥准备好膳食,都总能令她胃口大开……
而见他这样,江孤昀一脸好笑,“少在那胡思乱想,容我缓缓便好。”
江斯蘅噎了一下,才又讪讪看来。
而江孤昀则是用力闭了一下眼,屏息凝神,仿佛在尽力平复着什么。
须臾,
兄弟两人一起往外走,
只是回去这一路,难免心不在焉。
江孤昀就不禁在想,
似乎,无意之中,他已将自己置于一种岌岌可危的境地。
昨日那些事记忆犹新,大抵是为欲而起。
可一旦有了欲,那么接下来,又该是什么,又能是什么?
他江孤昀一介凡夫俗子,到底是做不了那无情无欲的圣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