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规矩,这几天,姑……夫人都要穿大红。就耐一耐性子吧。”
李青嘟嘟嘴,平王已经换了身深青色云纹常服,大步进了屋子,盯着李青看了一会儿,这张扬的红色竟让她穿出股静谧温和的味道来,短衫的腰身收得正正好,腰肢纤细而……柔软,平王走近了两步,这半年,好象长高了些,已经到他下巴了,平王低下头,打量着她,莹白的耳垂上挂着颗南珠,淡淡的珠光映在白皙水润的脸颊上,让人…炫目,长长的睫毛微微抖动了几下,她紧张了?!平王突然心情大好,嘴角往上翘了翘,声音柔和的问道:
“都准备好了?”
李青垂着眼帘,忙点点头,不再挑剔自己这一身艳丽的大红,“嗯,那就走吧。”
平王说完,转身往外走去,李青落后半步,跟在平王后面,出了春熙院,往春晖院走去。
李青三步并作两步,小跑一样急急的跟在平王后面,渐渐有些气喘起来,索性站住了,平王也停了下来,转身看着她,李青喘息着说道:
“爷走得太快了!”
平王怔了怔,从来没有人说过他走路太快!不管他走得多快,或是多慢,他们或是她们都是一直紧跟在后面,她竟抱怨他走得太快了!平王惊讶中,看到李青脸上泛起的红晕,一股笑意从心底涌上来,转过身,慢慢的踱着方步往前走去。
走了将近两刻钟,两人才在丫头婆子的簇拥下进了春晖院,春晖院正堂门口雁翅般站着十几个丫头婆子,高高掀着帘子,李青低眉顺眼的跟在平王后面,进了正堂。
正堂上首右边端坐着文老太妃,有丫头在地上放了两个崭新的垫子,李青稍稍落后平王些,跪倒在地,行了二叩六拜礼,有婆子用红漆描金托盘托了盅茶送到李青旁边,李青接过托盘,双手捧起奉到文老太妃面前,恭敬的说道:
“媳妇李青请母亲喝茶。”
文老太妃哈哈笑着,拿起杯子,喝了一口,黄嬷嬷立即放了对玉佩在茶盘里。秋月扶了李青起来,李青就跟在平王后面,一一认亲:
“这是六叔祖”“这是五叔、五婶”“这是七叔、七婶”……不大会儿,就认到了大爷林蕴涛夫妇这儿,林蕴涛的夫人王氏身材微胖,圆圆的脸上满是笑容,看起来可亲而爽朗,拉着李青的手笑着打量了片刻,“夫人真是气度不凡!这样水灵的人儿,我还是头一次看到呢!”
李青有些羞涩的垂下眼帘,林蕴涛哈哈笑着,不动声色的仔细打量着李青,平王依旧绷着脸,嘴角却往上翘了翘。
林蕴波夫人苏氏清丽脱俗,眼神中透着些清高,王氏在旁边笑着介绍:
“三弟妹可是我们韩地出了名的才女!”
李青微微笑着,林蕴波恭敬的拉着夫人躬身施了礼。
一直到午初,这认亲会才告结束,平王连饭也没吃,就去了前院,无数事无数人等着他处理和召见。
李青留在春晖院,和王氏、苏氏一起侍候着文老太妃吃了饭,又陪着文老太妃说了会话,一直到未正,文老太妃歇息了,才带着秋月等人疲惫不堪的回到春熙院。
郑嬷嬷带着众人接到院门口,李青进了屋,重新沐浴,换下红衫红裙,琉璃取了件白色菊纹短上衣,一条淡黄色百褶如意月裙,李青满意的换上,秋月帮她松松的绾了个简单的发髻,找了根黄玉簪花头的簪子插上,李青靠在东厢紫檀木罗汉榻上,松萝泡了杯老君眉端上来,李青接过,喝了几口,舒服的叹了口气,郑嬷嬷笑着禀报:
“夫人,文姨娘遣人来问了好几趟了,说要来给夫人奉茶请安。还有小姐和少爷们,夫人都还没见呢。”
李青皱着眉头,有些不耐烦的吩咐道:
“王爷说了,明天再见她们。”
郑嬷嬷眼睛亮光闪过,侧身坐在了榻上,小声的问道:
“那王爷是不是明天要陪着夫人一起见她们?”
李青点点头,“他是这么说的。”
郑嬷嬷眉眼都溢满了笑意,“姑娘,我这一天看下来,王爷待姑娘是真好!我还担心着,姑娘年纪轻,那个文姨娘生了两个儿子,又在王府当了这么些年的家,怕姑娘这头一次见面就镇不住她,以后再想收伏就难上加难了,没想到,王爷肯陪着夫人接这杯茶,有王爷坐阵,姑娘的身份又摆在这儿,那个文姨娘也就翻不出什么花样!”
李青有些无语的看着郑嬷嬷溢满了笑容的脸,“嬷嬷,过了这几天,我们就搬到城外庄子里去住了,要收伏她做什么?”
“搬到庄子里,还能住一辈子不成?总是要回到府里来的,姑娘是王爷正妃,是这王府的女主人,这王府早晚是姑娘的,这些个妾侍不收服了哪里行?!”
李青无奈的垂了头,她不想去收伏谁,这十来年,她几乎接受了这个世间所有的东西,可唯一不能接受的,就是一个茶壶要配几个茶杯的事,她也是只壶,对她来说,一只能对一。在李云生回到京城前,她曾经想找个喜欢的小书生嫁了,在这个世间,就这样一生一世一双人过完余生,可李云生回到了京城,她知道自己在厉家大夫人和她的仇恨间无法脱身,就想着一退到底,干脆去做个未亡人,可是,现在,她陷在韩地,陷在这个世间最有权势的男人手中,她要求不了唯一,也脱不得身,可至少,她要求到了逃避的权力,可以挂着王妃的名份,过着未亡人的生活。和那些妾侍们斗什么?有问题的不是她们,是那些男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