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己竟然忘记收起棋盘了!木尘猛然一惊,不明白为何自己会出现这么简单的失误。
或许这孟儒仁的手段比自己想象的还要高明。木尘自思没有察觉到任何异样。
并且……对方能够看懂这盘棋!
还有,那一句“终究窄了些”……
“木公子明白了?”并不意外木尘突然的惊愕,如果对方没有什么表现孟儒仁才会觉得意外。
一切都串联起来了。木尘明白了对方所有的话语点提实际上都是在提醒着自己一点……自己的道走的窄了些。
“学生不知,还请先生解惑。”木尘却放低了姿态,低沉了声音说。是明白还是不明白,他觉得还是得听听孟儒仁的话才会做知道。
“在下不过是一介避世不出的书生,才疏学浅。木公子都想不明白的道理,在下怎么可能明白?”孟儒仁却说。看着棋局,又摇了摇头。
“真是盘可惜的局。”
“可惜在何处?”木尘发问。
“在我看来,这是一场不公平的道棋。”孟儒仁笑的颇有深意。
木尘瞳孔一缩,这是他之前从未想过的可能。
道棋。上古时期在倒休之间较为流行的一种变相问道,其精妙之处在于下棋之法毫无规矩中就有道。
道棋并无固定的规矩,只有双方道意的融入搏杀。下棋者所倾注的道就是棋盘的规矩因此每一盘道棋都是不同的,且下棋的规矩手法也只有下棋的道修双方才能看得懂。
于是乎,在同一块儿棋盘上,同样的棋子下。只有双方以道所指的棋子争锋,局局局皆是新的,不可预测其中规律。道棋不可争议的是最公平的。
因此木尘从未设想过这盘棋不“公平”。因为道棋本身就是不可能不公平的……不,可以!
对方所倾注的道!
“道棋是双方一场无言的论道之争。重在论道,但看其本质更重在争。”孟儒仁“观”这那黑子的道。“落子占地,是论出了自己的道,压下了他人的道。互争才能是论道,才能有胜负之分。”
“但这盘棋,我看这黑子就是无争。”
木尘骤然惊醒。难怪了!这盘道棋里黑子先行的布道之所以不完美就是因为对方根本就不争,不争如何取胜?注定不能取胜的棋局怎么会完美?
但就是因为对方的不争,而自己却在争才会一直赢不了。木尘只觉得突然豁然开朗。道棋的胜是一步步踩在与对方的“胜辩”上由量变一起质变而出的。若是对方根本就不争,那还这么一盘棋任凭自己如何去争,如何去算计,又怎么可能算计的赢?
自己与对方根本就不在同一水平的道上。看似这是一盘棋,实则却是双方棋子各自布道,又向何处取胜?
明明是这么简单的一个道理。现在才去看这盘棋一切都那么简单的明了。木尘算是明白了。
是自己太执着了,所以看的窄了。木尘只看到了眼前这一盘棋,却忘了抬眼去看看是谁,在以什么状态与自己对弈着。
是执着的太深了。木尘不肯放下胜负之念那怎么可能达到与对方同样的不争执念?
看着对面坐着的平淡的书生,木尘一下子想明白了很多,心中的智道仿佛少了些什么,卸下了什么负担。一身轻松了。
孟儒仁仍然在盯着棋局,哪怕作为局外人他看不懂这盘棋的下法,但他却可以从黑子的无争之中去窥探一下下棋之人的状态。
“十分的悲凉,如经历了大悲之后心伤近死的无争之意。又大彻大悟,似放下了前尘……”有那么一瞬间,孟儒仁仿佛看见了……
“世间的公平太多了,可却没有哪一种能够轻易达成。不论是因为事,还是因为人。”完全与之前的谈话不带任何关系的感叹了一句。木尘回过神时对面的座位已经空了,棋局也已经下完了。
以平局结束。
来无影去无踪,无声无息。却不隐不藏,光明坦荡。孟儒仁明明来过了,却想从未来过一样。
就如那清风一样……
“大公子。”暗卫已经不再去想那来去都无法理解的书生了,只是一齐现身跪在了木尘面前。
“传话。”木尘立刻恢复了平日里的谋士状态,甚至气质更为锋锐果断了。
“我要见家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