电话又是一响,净璃几乎惊跳起来。不过好在只是一条短信,而不是打过来的恶电话。净璃按开短信,又是夏天的名字。他仿佛躲在方块子里向她阴森地笑。
“净璃,无论你们如何确定两人的心意,不过我也都要你知道:你们两个是绝对不可能在一起的。绝对不可能。”
“净璃这不是我的预测,而是上天的注定。”
净璃咬牙,不甘心地回过去一条,“为什么?曾经的我胆怯,我担心我与他的门第与身份……可是现在,知道了他心意,我已经什么都不再害怕。”
良久,夏天回过来一条:“为什么不去问问伯母?也许门第与身份都不重要,可是伯母对你也不重要了么?”
“这个世上,伯母已经失去了丈夫,难道你还想让她再失去女儿?净璃,你岂能忍心?”
间架稳妥的方块字,不温不火,却在净璃心内砸起轰然的波!
傅宅。秋风初来。
波上莲花莲蓬饱满,随着荷叶,轻轻摇曳。
“这个时节,藕带都已不嫩。”邓娴雅望着傅豹生,柔声劝说,“不如我给你换点别的。”
“无妨。”傅豹生抬眼望邓娴雅,“不嫩的藕带,我相信你也做出鲜嫩的味道来。娴雅,我信得过你的手艺。你做出来的,我都爱吃。”
邓娴雅不着痕迹地微微皱了皱眉,“那好,我便去准备。是要吃酸辣藕带,还是糖醋的?”
傅豹生想了想,“秋日火大,就吃酸辣的吧。”
邓娴雅点头,“我会记得少放点辣子。太太和杜小姐都不喜吃辣。”
“你管她们?”傅豹生皱了皱眉,“她们要吃什么,自可吩咐厨房去做。你只管我的口味就好。”
傅豹生深深望了邓娴雅一眼,“你只伺候我就够了。却没义务伺候她们。这话还要我对你重复几千次?”
望着邓娴雅的身影走远,傅豹生接听电话。邓娴雅虽然已经年过四十,可是从背影上看依然绰约如少女。她夏秋时节喜欢穿竹绿色的小袄,从花园穿花拂叶而去,便仿佛一段淡雅清风。
傅豹生纵然性子再暴,看见这段身影清风,心中的火便也都会平息下来。
电话里徐玉凤轻声笑,“豹生,难得你听我电话的时候会笑。今天心情很好?”
“还好。”傅豹生收摄心神,“什么事,说吧。”
徐玉凤是傅豹生元配夫人,当年是长辈包办;后来傅豹生认识了于含之,忌惮于震的身份,徐玉凤便也懂事地主动让出了正室的身份来,与傅豹生离婚。
后来住在茶山,以茶养性。
“……豹生,允扬虽然不是我亲生,却也是我一手养大。他就是你我的儿子,我不希望你委屈了他。就算我不在他身边,也断没有杜清荷欺负他的道理。”徐玉凤便也开门见山。
允扬在公事上处处受杜清荷掣肘,自然难免私下里与夫人抱怨。
傅豹生皱眉,“有这等事?我去问清荷。”
杜清荷极快赶回,听见傅豹生问,便是委屈,“先生,此事清荷本不想打扰先生,既然有人先将这件事说与先生,那清荷倒也要掰扯掰扯,让先生给辩辩理!”
“就算允扬现在是鼎升的总经理,可是幕后一切总归要先生坐镇。我作为先生的助理,这多年都必须代替先生来监督前台执行——可是怎么会有人为了一己私利,不分轻重便将我们投标的标底泄露给恒玖?!”
“你说什么?”傅豹生一怔,“怎么可能!”
杜清荷叹气,“我知道是允扬长大了,急着要继承生意上的事。可是年轻气盛在商场上未必就是好事,可能也会冒失贪功呢?我不是掣肘,我只是要他步步稳妥。”
傅豹生一把攫住杜清荷的手腕,“我问你标底的事!标书只在你我手上,便是允扬都还不知道那确切数字。究竟是怎么泄露出去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