唔,夏时点点头,等几个家伙吃饱了,便叫小莫送他们回主屋。
服务员把饭菜撤下后,海滩上的客人们依然坐着闲聊,这婚礼就像是度假,吃喝玩乐一应俱全,聊足了就下水畅游一番,或者躺在躺椅上休息、做日光浴,又或者打沙滩排球什么的,时间过得飞快,眨眼就到傍晚了。
act 86
夕阳西下,气温不像白日那般高热,习习海风吹得舒适惬意,海滩上一群人忙开了,躺椅全收拾好、把沙地摊平、各类调酒摆上桌、烤器弄好,又沿着海岸线摆了长长一排高颈玻璃杯,待日沉月升时,把杯中的红烛点燃,远远望去,一朵朵火焰如地底开出的花朵,诡异的美丽。
这是属于年轻人的疯狂夜晚,长辈们都已回罡邸座谈。
换了身白袍服的几个女孩儿再次上台,这次不是纯演奏,一般伴奏以后,林萧站在高话筒前开口唱歌,妖异鬼魅的歌声幽幽飘散开来,和同着岸边的火焰把人们的情绪调到极高点,兴奋与忐忑并存。
沈乘风一身红色袍服和朋友们走出来,挽上米乐人的手,往海岸远处漫步,两个身影渐行渐远,慢慢合成一个朦胧的点。
这方沙滩上,天为幕地为席,三五成群扎堆随意而坐,一手拿酒瓶子一手拿烟,狂放恣意的嬉哈笑闹。朦胧的夜色给了人最好的面具,酒精给了人豪气,烟雾给了人勇气,没人在意谁现在粗口连篇不同往日斯文,大家只图个尽兴痛快。
沈破浪这票人从来都是不安分守己的主,没趣总能让他们弄出有趣来,这不,刚坐下就又开始玩花样了。
赌酒,单令夕运气奇差的连连输,不得不被逼着脱掉上衣到圈中表演一个滑稽的扭臀动作,罢了立即闪回位上,再三强调不准下这样的赌注了,否则别怪老子翻脸。
萧香看他难得羞赧一次,笑得不行,一看单令夕面目不善的盯他,忙背过身,视线在人堆中转了两圈,再往远处瞧,见那几个小鬼正远远的坐在红烛前,一字排开,抱膝埋首的不知道在做什么。
迟疑了一下,他往那头走去,半途又停下,走到一人身后,轻拍他肩膀:“你怎么一个人坐这儿?”
“被人灌多了,吹海风清醒一下。”乔翌拂了拂沙面,“做一下吧。”
萧香一坐下就闻到淡淡的酒气,是喝了不少,不知出于什么心理,他脱口而出,叫他以后少喝些。
乔翌愣了一下,忽然凑近他闻了一下,低低笑道:“你身上有香味,很好闻,上一次在岛上嗅到时,我还以为是香水味呢,没想到是天生的,真是个奇特的人。你愿意听我说说话么?可能是真喝多了,突然很想跟你说点什么,别担心,不会是什么伤害你的话。”
“没关系,你说。”
乔翌凝望银波荡漾的海面,沉默了一阵,仰后睡倒在沙地上,闭上眼轻道:“我小时候常跟人打架,或者说被人打,可能是他们见我有妈没爸好欺负,也可能是我倔强得总让人忍不住想教训吧,嗯,我是真的很倔,从来不会因为被打了而屈服。我妈很心疼,但她无法改变这种状况,她只是高中学校里的一名图书馆理员,连自己的房子都没有,带着个私生子涎着脸住在父母家,平日有什么活要抢着做,被无缘无故训斥了也不敢反驳,怕被赶出去,那两个老人一直不喜欢我们,他们还有别的清清白白的子女。”
话顿了片刻,他又继续说:“我每次被打伤了,晚上睡觉总会做梦,你一定想不到我梦的是什么。”
萧香默然。
“长大后,我的愿望是要和我妈搬出来住,可长大需要很长时间,我等不及了,于是高中毕业那年暑假,我不顾我妈反对,去找了爷爷。”他抬起手挡住眼睛,“我们终于有自己的房子了,我也有了其他的所谓的家人。其实在找他之前我已经想得到自己不会受其他亲友欢迎,不过结果好算好,他们都挺友善,我还有了花瑜这么个好朋友,很幸运了。我也不贪心的,我有能力养活我和我妈,并不是冲着花家的家产去的。”
“爷爷是个周全的人,他会为每个人计划,你也是他的孙子。”萧香含蓄的说。
“呵呵。”他低笑,意味莫名,“跟你说说我的梦吧。被人伤了我总忍着疼,所以晚上睡觉时,我会梦见别人打我的时候,有个人在我身边拉我的手,和我站在一起,他不需要多强壮多勇猛,只要在我身边就够了,我愿意保护他,只希望不再需要孤单的承受疼痛……”
萧香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对不起么?每个人心里都有一些隐痛是别人无法探知的,过去了也就过去了,今天他诉说,也仅是想把这隐痛除去,给心脏减轻负担。
“有时候很羡慕那些可以亲近你的人,可以跟你说他们想要什么。”他又笑了笑,“我不能。你在我眼中就是个孩子,一个受宠的孩子,偶尔我也会想,要是我比你大就好了,可以顺其自然的叫唤你,闷的时候叫你陪我聊天喝酒……只是想想。”
“我不喝酒。而且,”萧香打趣道:“看文言文都比跟我聊天有趣。”
“乏味得可爱。”他起身,拍掉潮湿的沙粒,朝人群望了望,“我过去了,不然他们要以为我落海了。”
萧香点头,看他年轻挺拔的背影渐行渐远,也朝孩子堆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