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下次见面,他是否可以将它看成他们之间的一个约定?
唐笑的心忽地跳得快了一拍,轻轻地点了点头,转身没入黑暗。
他,会再来。
而且,一定会带一件她喜欢的礼物。
在走廊里等了半个时辰,看着各宫来拿点心的宫女太监一批批地回去,始终不见唐意的影子,小石头急得满头汗。
正在无计可施的时候,后脑勺给人敲了一下。
他吃痛,抱着头,转身一看,在身后冲他微笑的不是主子是谁?
“等这么久,冷吧?”唐意从怀里摸出一个油纸包塞到小石头手里:“还热着呢,快吃~”
“小主~”小石头握着油纸包,怔怔地看着她,只觉那油纸的热气不知为何竟到了眼睛里。
唐意抱着臂搓了搓,亲热地挽着他的手:“好冷,走,我们回家。”
“是~”小石头心一热,撑开伞,小跑步跟上去:“我们回家。”
记忆里,他从来也没有家。这是第一次,有人要跟他一起回家。
唐笑站在暗处,目送着她离开,这才悄然融进夜色。
一夜无事,到天明时分,唐意睡得正香,隐约听得有人在寝殿外面说话,细一分辩,竟似小安子的声音。
“是安公公吗?”唐意一惊,忙掀开帐子:“请进来说话。”
“奴才小安子,给小主请安,小主吉祥。”小安子隔着门帘,略提高了声音道:“奴才还有事要办,就不进来了,只传皇上口谕,巳时出宫,请小主预做准备。”
“出宫?”唐意几乎不相信自己的耳朵,霍地跳下床。
她没听错吧?昨天还在感叹出宫之难难于上青天,今天就天上掉馅饼,准予她出宫了?
闲云快步走了进来,见她赤了足站在地毡上,忙替她披了件外裳,劝道:“巳时还早着呢,小主不必着急,奴婢先侍候你梳洗。”
“等一下,”唐意捉着衣角,急急忙忙往门外蹿:“安公公请留步。”
“小主有何吩咐?”小安子垂眉敛目,不敢抬头观望。
“皇上真要我出宫?”唐意一迭声地问:“你可知所为何事?还有什么人一起去?他不会到时又反悔吧?”
“皇上确实说的让小主出宫~”小安子躬身答道:“至于所为何事,同行何人,皇上没说,奴才不清楚。”
至于她说皇上会不会反悔,如此大不敬的话,他就当做没听到好了~
正文 相公慢走
这不是唐意第一次行走在晋阳的大街上,但不论是街道两旁林立的酒肆,罗列的店铺,还是艳帜高张的绣户珠帘,穿行于道的宝马香车,都在在让她新奇不已。
上次随同澹台文清的大军入朝,前途一片茫茫,两旁全是山呼万岁的疯狂的人群,她哪里有什么心情去欣赏这些古色古香的建筑?
这次不同,澹台凤鸣只带了她,小安子和上官雅安,四人轻车简行,随同的还有几个她未曾见过面的宫中侍卫。
她身上穿的也不是华丽的宫装,而是随意的民间服饰——当然,她有理由相信,所谓的随意,相比普通人家也已好了太多。
就但至少可以确定,当她摆脱澹台凤鸣,奔行于人群之间时,这套衣服不会带给她太多的麻烦。
“晋阳与西京相比,可有什么不同?”澹台凤鸣盯着她几乎完全贴在车窗的后脑勺,淡淡地问。
“不知道~”唐意随口搪塞。
堙她对西京的印象,停留在满目疮夷的宫墙,哀嚎痛哭的女人,四散奔逃的人群之中,这与晋阳的繁华富足不可同日而语。
但,这没有必要告诉他,以免增加他自大的筹码。
“不知道?”他挑起眉梢:“朕以为……”
“相公~”唐意忽地回头,望着他嫣然一笑。
出宫之前,他对她强调:此次出宫主要是去吊唁戚六公子,安抚戚尚书,因此不想太招摇。
毕竟,戚雅安虽封了个忠勇候的头衔,毕竟是个十九岁的少年,且风评向来不好。
而且,讣告和圣旨里都说他是替天子挡灾,被刺身亡;但又有几个人不知道这其实是皇帝看在淑妃和太后的面上,粉饰美化后做的官样文章?
说白了,他就是既想讨好老丈人,又不愿意让谏议大夫揪他的小辫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