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街尽处,一前两后,品字形卓立三人。
身后蹄声的嗒,十五名骑士手持重兵器,披甲戴盔横排后方。
杀气凝霜。
前方立于品字尖端的高瘦老者,手持重戟,身穿黄袍,勾鼻深目,气派不凡,冷冷一字一字地道:“‘邪灵’厉若海!”
厉若海平静地道:“想不到江湖三大邪窟之一‘万恶沙堡’的魏立蝶也成了庞斑的走狗爪牙。”
魏立蝶右后侧秃头身穿袈裟,手提方便铲的壮汉暴喝道:“好胆!满口胡言,无知之徒或会惧你黑榜人马,但我恶和尚却是第一个不服。”
左后侧白发如银,但形相丑恶若巫婆,手持重铁杖的老婆子枭笑道:“这二十年来,我们‘万恶沙堡’奉魔师之命,潜藏退隐,才任由你这等江湖小卒坐大,来!让我恶婆子看看你手上的红枪有多重斤两。”
厉若海仰天长笑,道:“好!三十年来,还是第一次有人敢这样向我厉若海说话,好!真的很好!”
魏立蝶肃容道:“厉若海你今日已陷身重围,若妄想反抗,不啻以螳臂挡车,识时务考立即抛下红枪,交出风行烈,小魔师方公子一向爱才,或能赦尔之罪,我亦可以不追究你杀我手下‘缠魂棍’谢开成之事。”
恶和尚怪笑道:“否则只是你身后的‘黄沙十五骑’,便够你消受。”
恶婆子道:“你们邪异门的十三夜骑,比起他们来,只是玩泥沙的小孩儿呢。哈!” 难听尖吭的笑声,响彻长街。
厉若海一点不为他们的冷嘲热讽所动,望往侧旁一所平房道:“小魔师既已到来,为何吝啬一见?”
一阵笑声由屋内传出来。
十多人鱼贯而出。
当先一人,正是魔师庞斑的代表人,有小魔师之称的方夜羽。
紧跟在他身后的是取赤尊信而代之的“人狼”卜敌和背叛了他的副门主宗越。
再后是韩柏早先从下水道伸头出去看到的,一个满头白发的英俊中年人和一个妖艳的红衣少妇,后者水汪汪的眼睛盯着厉若侮伟岸的身形和英俊得极尽完美的脸庞,显是大感兴趣。
其它十多人形相各异,中有五人手拿高椅,让先前这五人在屋檐下坐定,才昂然立在后方。
他们就像来看大戏的宾客,悠然自在。
厉若海看也不着宗越,眼光由方夜羽身上,转到那对男女身上,淡然自若道:“想不到随庞斑退隐二十年的‘白发红颜’也为了厉某奔波至此,真是幸何如之!”
新一辈的人或者不知道“白发红颜”是何许人也,但老一辈的人却真是谈虎色变,这“白发”柳摇枝和“红颜”花解语,乃庞斑魔师宫内最得力的两大护法高手,凶残狠毒、淫邪不堪,最爱狎玩少男少女,作恶多端,可是由于本身武技强横,又在庞斑翼护之下,横行多年,无人可奈何他们分毫,想不到二十年后的今日,此二人最少也有五十多岁,但仍是二十年前的模样,由此亦可知道这对恶魔先天气功已臻化境,故此连身为黑榜高手之一的“独行盗”范良极,一听韩柏形容此二人,亦吓得立时遁走,以免正面对上。
“白发”柳摇枝哈哈一笑道:“这二十年来,江湖上人才辈出,在下又怎能不来凑凑热闹。”
花解语妙目一扫,未语先笑道:“早闻厉门主乃黑榜第一美男子,果是名不虚传,我们倒要好好亲近亲近。”
卜敌见到厉若海当他没有存在般,心中甚感恼恨,又见千娇百媚的花解语对他表示大有兴趣,妒心狂起,冷冷道:“往日厉门主前呼后拥,好不威风,为何今日只影形单,落泊风尘?”
厉若海长笑,一拍扛在肩上的丈二红枪,道:“只要有枪伴身,厉某便不感寂寞,卜兄若看不顺眼,为何不陪厉某先玩一场。”他并不称呼卜敌为门主,显是不承认他夺来的身分。站在卜敌身后的是‘尊信门’的两大杀手‘大力神’褚期和‘沙蝎’崔毒,尊信门本有七大杀手,‘蛇神’袁指柔和‘矮杀’向恶两人于怒蛟岛一役当场战死,其它剩下的在庞斑攻打尊信门时或死或逃,只剩下这两人变节投降,归顺强夺门主之位的卜敌,这时见厉若海出言不敬,提起兵器,便要出手。
卜敌嘴角抹过冷笑,伸手阻住两人,此人最善斗嘴,正要出言嘲弄奚落,“万恶沙堡”堡主魏立蝶已大喝道:“你过得我们这关才再作打算吧!否则一切休谈。”
他望向方夜羽,请示出手。
万恶沙堡地处漠北,庄内各人强悍成性,以杀人为乐,一向看不起中原人的文弱,黑榜十大高手对他们来说只是中原武林互相吹棒的把戏,所以一闻要截杀厉若海,他们便将头阵接了过来,岂知“缠魂棍”谢开成连一枪也挡不了,便魂归天府,使他们大感面目无光,不由凶性大发,兼且自诩善于马战,故此跃跃欲试,希望以马制马,一战立威,以振沙堡之名。
方夜羽悠悠道:“厉门主胆色过人,方某佩服之极,可惜贵门人风行烈乃我师尊要擒捉之人,厉门主亦犯不着为一个叛徒以致身败名裂,望厉门主三思而行。”
厉若海从容道:“我意已决,方兄若再无说话,我这便要硬闯突围了。”
直到这刻,他仍未有一眼望向宗越,但宗越却心中发毛,若非方夜羽等有庞斑撑腰,给个天他作胆也不敢做叛徒。
方夜羽叹了口气,向魏立蝶打了个手势,魏立蝶急不及待地一声尖啸,厉若海身后立时蹄声轰鸣,拉开了血战的序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