懂得察言观色的黑白无常偷眼瞄见水寒的神色有所松动,就众星捧月一般连拉带扯的扯离了奈何桥。然后,他的灵魂就附在了浑身是水躺在湖边的那名皇子身上。
紧闭的喉咙终于承受不住重压,绷紧的喉头韧带忽然一松,随着身体的痉挛,一口腥臭的湖水喷了出来。
呛出来的湖水倒灌进了气管,水寒剧烈的咳起来。巨大的震动震的他整个胸骨一阵疼痛,眼前发黑他差一点又死过去。
看他终于有反应了,原本压在胸口的手拿开,不悦的声音从头顶传来,“他醒了。”
“太好了,九殿下,终于醒了。”
“九殿下,太好了,奴婢还以为您……您……”
胸口发闷,眼前发黑,嘴里还一阵腥臭,鼻腔里似乎也灌了水,全身还湿漉漉的,水寒现在难受的真想死过去算了。再加上耳边唧唧喳喳的声音,水寒现在极度不爽。可是,他现在甚至连睁开眼睛的力气都没有,只能忍受耳边的聒噪。
“闭嘴。”那个不耐烦的声音再次响起,耳边忽然静了下去。水寒松了口气,忍不住开始感谢这说话的人了。
“太医。”沉默了片刻,还是刚才的声音。
手腕给抬起,上面搭了两根手指,微微颤抖着。太医……九殿下……奴婢……慢慢理清了听到的话,水寒一阵苦笑,最后还是替了那个抢了自己孟婆汤的小屁孩来当什么皇子了啊。
慢慢睁开眼睛,借了四周灯笼火把的光亮,最先看到的是围在自己身边的男男女女,全都满脸担忧的看着他,有个小丫头还捏了条鹅黄色的手绢不住的抹眼泪,却咬了牙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略抬了抬头,几米开外,隐隐的站了一群人。似乎是因为眼睛里进了不干净的水,酸涩的看不清那里的情景。
费力的转过头,看见了那两根搭在自己手腕的手指,然后顺着手指看见了一张瘦小枯干的脸,几根稀稀落落的山羊胡翘起来,随着夜风飞舞。水寒忍不住打了个冷战,刚才身心都在努力承受胸口的疼痛和那一阵阵不舒服的感觉,现在疼痛有所缓和,侵入骨髓的冰冷开始蔓延到了全身。
水寒快给冻死了,可那两个手指头还是没有拿开的意思。就在水寒以为自己刚刚回魂就会给再次冻死的时候,那两根手指终于移开,紧接着一件暖暖的衣服包在了他身上。水寒吐了口气,虽然身上还是冷,但是裹到身上的衣服还是帮助他阻挡了一部分寒气。
身边的太医跪坐着转了一下身体,冲着几米外的那群人影伏下了身子,额头触到了地面,“陛下,九殿下已无大碍。老臣一会开几付驱寒的药给九殿下喝了就没事了。”
“嗯,下去煎药吧。你们送九皇子回宫。”前面的话是说给这骨瘦如柴的太医听的,后面那句显然是说给水寒身边这群人的。
“是。”随着一声回答,水寒觉得自己的身体给扶着跪了下去。他想挣扎,想他一个二十一世纪的现代人只跪过自己父母的灵位,怎么能随随便便就弯了膝盖。可是拖了力的身体却一点都不听使唤。感觉挣扎无果,水寒只好任由身边的人摆布。
“摆驾盘龙殿。”
“皇上有旨,摆驾盘龙殿——”尖尖细细的声音听的水寒起了一身的鸡皮疙瘩。原来……还真的有太监啊……。
眼见着那群朦朦胧胧的人影离开,水寒撑了身体想站起来。哪想到酸软的双腿根本不听使唤,稍稍抬起来的身体瞬间又跌了回去,膝盖磕在地面的石板上一阵钻心的疼痛。
“shit!”水寒忍不住低骂了一句,低沉又有些沙哑的童音到吓了自己一跳。旋即想起他现在的身体还是个孩子,就低低叹了口气,伸手去揉磕疼了的膝盖。
“啊——”低低的,明显是压抑着的惊呼从身边传来,一道影子欺近。水寒想躲,无奈软绵绵的身体根本不听使唤。倒是身边的人,手忙脚乱的把他扶起来。又暗自叹了口气,水寒抬起头装上了一双漆黑的眸子。
“你——刚才说什么?”低沉好听的男中音,不复刚才的不耐烦。略微沙哑的声音到似乎在拼命压抑着什么。
水寒微怔,歪歪头,不明白对面人说的什么?自己刚才有说什么了么?好像从头到尾都没说过话啊?
“你刚才说什么了?”低沉的声音再次响起,原本声音中的情绪已经消失不见,漆黑的眸子把水寒牢牢锁住,等他回答。
一大一小两个人对视,良久,看对面的男人丝毫不为所动,水寒终于叹了口气。不习惯妥协,可是如果现在不妥协大概要和对面这个人对视到天亮吧。看看男子精壮的身体,再低头瞅瞅现在这个弱小的身体,张了张嘴,“shit。”哑哑的声音声音再起响起。话音未落,一只大手就扣上了水寒的腰带,直接把他拎起来,“九皇子今天住盘龙殿。”说完也不管四周的抽气声大步流星的离开,惹得原本跟在他身后的太监宫女一溜小跑。
“放开我……”给人拎了腰带,水寒极度不爽。凉飕飕的夜风已经变的冰冷,打在湿透了的身上让他的手指都失去了知觉。更气人的是原本裹在身上挡风的衣衫也不知道掉到哪去了。
“放开。”见拎着自己大走的人丝毫不为所动,水寒伸出手去抓男人的衣服。
男人的剑眉一皱,只是伸展了一下胳膊,就把水寒的身体往远离他的方向移动了几分。水寒伸出去的手指落空,只好勉强扭过头去,冲着拎了自己的男子翻了个白眼。
对水寒的腹诽与挣扎浑然不觉,男子拎了水寒拐进一间灯火通明的殿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