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早知道这样,何必为了图个人少清净不聘请多几个机灵的下手呢?临时请人,要是没问题只是手慢脚乱也就罢了。要是出了什么问题,或者是别的人故意派来捣乱的,那她在这里可就难受了,没准儿还要继续重温自己的跑路生涯。
嗯,还是不行。叹口气,放下手里的东西。本来想着两个人简简单单地开家小店的,没想到饭馆的生意是好了,麻烦也跟着来了。人家来吃饭,你得赏脸吧?人家订位子,你难道不肯?要是无权无势的那些人还算好的,要是那些官商帮派武林人物,她真的得罪了,可怎么办呀! “掌柜的,今天还买鱼吗?”葫芦晃了晃手里的那条鱼,说,“最近天时不怎么好,河鱼不够肥美,新鲜的鱼虾大都被那些大酒楼拿走了,就剩下些小鱼小蟹,还不够我们分的。” “不会吧,就算是时节不对,虽不是鱼虾肥美,但也不会说是连个好的鱼虾蟹都没有呀!” “不是没有,是难有,刚才我到街上看了下,那张大娘说最近乱军四起,而且越来越近新安郡了,许多人涌进这里,据说最近很多大户人家都在忙着储备粮食,或者大摆宴席,又有流民出现,他们平时为了安全,连外出打鱼也小心很多,加上这天时,所以少了很多鱼虾,有也大多被那些人买走了。”葫芦把鱼虾分开,其中还活着的那一小部分,就放进水盘里,保证它们的鲜活。 “葫芦,不用干了,来来来。”她招手让他过来,自己坐在小木凳上,顺手搬过另一张给他。 “怎么了?”语言永远是简洁有力,能少一个字就少一个字,其实已经被人看透是不善言辞的葫芦以不符合自己稚气外表的语气开口。
“你们这里是怎么请人的?额。。。。。。我的意思是,你知道哪儿可以请人吗?我觉得我们最近是干得比牛累,睡得狗晚。。。。。。呸呸呸,我的意思是。。。。。。反正就是我们店里一定要请新伙计了!不然我迟早过劳死!”她好不容易磕磕碰碰把话说完。
“过劳死?”葫芦古怪地重复下这句话,看着她的眼光分外无辜以及疑惑。 “你不用管这意思!”她很爽快地截断他的话。顿了顿,又说,“你不是说有流民吗?我想着,要是请两个身家清白,但实在缺少米粮养家活口的人来当伙计什么的,一来可以缓解下我们的工作,二来,也可以帮帮别人吧!”
“好,我知道他们在哪儿,不过那儿有那么流民,我们过去也不怎么安全。”葫芦沉默一会儿,没怎么被注意到,说:“其实比起那些已经被战火波及的城乡,这里已经好很多了。流民也算很多,不过帮的一个是一个吧!”
“对了,今天的菜弄好没?米还没下锅吧?肉呀面呀没煮开吧?”余容眼睛亮亮的,衬着白净的肌肤,煞是可人。只是她娇小的身材,穿着男装示人,又唇红齿白的模样,怎么看怎么让人觉得古怪。 葫芦点点头,说:“还没呢,就是面昨晚已经拉好了。煮面的汤今天五更的时候天一亮就开始熬,现在卤肉差不多入味了。”
“决定了!今天关门休业一天!钱是赚不完的,在这样下去我可熬不住了。嗯,本大。。。。。。本大爷今天要做善事去!”说完嘿嘿的笑了。
“可是请那些人好吗?我们不知道他们的底细。。。。。。”葫芦有点犹豫。 “可是现在郡里还没说不许那些流民进来吧?也没说要对他们怎么样,到底是逃难的,能给他们一口饭吃,也算是帮帮人,或许他们没活干,又流离失所,没准儿我们刚好请了他们回来,就能帮到他们有口饭吃,连家人也有点钱粮不至于饿死呢?”余容笑了笑。
“我知道,大家打开门做生意也好,或者家里请人服侍也好,知根知底的永远好过来历不明的。”她环视了下这里,淡淡地说:“我也试过流离失所,要不是老掌柜的好心,我又怎么可能盘下这里呢?或许我早就饿死也说不定。。。。。。”
想起三个月前,自己还在为吃的穿的愁这个愁那个,现在却快快活活地过日子,小有资产,不用逃命,不用担心自己身份被人拆穿,感觉真的像梦一样。
“掌柜的,那些流民虽然。。。。。。他们未必那么好找,也有不少地主庄子请了他们耕田种地,要找起来,说难不难,说易不易,而且他们住的地方也不怎么好,要不我先去找找吧?”葫芦到底觉得不太好,看着她小身板,虽然还没见过她以女装身份示人,但偶尔的一些小动作或者破绽还是让他猜出余容的身份了。
当然,余容是不知道的,她是第一次女扮男装,虽然这些日子的男装扮相越来越老练,但长期的同处一个屋檐之下,她每天都要沐浴,洗衣服也不肯让葫芦代劳,每次有点不舒服都自己偷偷看大夫,偶尔说话的声音不自觉地透出一股清柔。。。。。。
这些都透出古怪,再联想到余容的外表和一些小动作,葫芦也隐隐猜出她的身份了。只是以他的身份,到底不怎么合适说出来,何况人家怎么做有自己的理由,何苦拆穿?
再说,她是主,他是仆,每天拿着她发的工钱,又难得遇到一个心地良善,宽容和蔼的掌柜,对于一个伙计来说已经是最好的待遇了。他是什么都不会说的。只是日常生活更懂得避忌,不该说的,不该做的,不该看的,全都不说不做不看。
她也知道,葫芦的行为相对于她平时接触的那些人,还是流于表面了。她看不出来自己的窘况才怪。各自心照不宣而已。也在感慨,自己遇到一个实心眼的伙计,真是一种运气。其实她不知道的是,葫芦不是那种签了卖身契的奴仆,这才这样大方点,要是那种私奴,主子说什么做什么,他们又怎么敢说半句“不”?唯唯诺诺,相比起自然而然,还是后者更得余容的好感。 “那你自己帮我去看吧,找两个老实的伙计就行。喏,这是钱,你自己做主把人领回来吧。我待会儿出去一趟。” “知道了。”葫芦点点头,走出去了。
平凡人的无奈
看着葫芦离开,她低着头叹口气。
其实她不是不想出门,逛街是女人的天性,但她一直就是个宅女,虽然这个宅女很大来由都是因为懒惰所致,但也不代表她生性喜欢热闹。
只不过这次出门,是找小二一类的伙计,并不是单纯地游玩购物,而且她也知道,那些流民聚居的地方,不论是环境还是治安都不算是好。就算是她不喜出门,也常常在店里听到那些客人说什么哪儿的流民又偷了什么,又打了谁。。。。。。
逃难不是电视剧。可以安安稳稳过日子,没有谁想做那些让人唾弃的事。 他们当中,有亲戚可以投奔的,或者本身还有点钱,又或者是不为家人所累自己又有本钱养活自己的还好,其余的,几乎都是因为战乱或者逃避兵役,亦或是天灾人祸,实在是活不下去这才离乡别井来到相对和平繁华的新安郡。
不是过不下去,有谁想东奔西逃?这也是为什么她让葫芦找人干活的时候先考虑流民的原因。 他们多一天工钱,也许就可以让一家人撑过一些时日。比起那些良家子,他们会对那些给钱让他们一家活下去的人更感恩戴德。她也不需要整天去想别人会不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