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子昂的话徜徉在耳边,阿婉面前霍然出现了一只锦囊。做工精制,丝缕分明,于她而言并不陌生。想起一直以来经历的种种,阿婉心中不禁流过一丝暖意,嘴角不知合适勾上温暖的弧度,她点了点头:“我答应你。不过,这要等我找了唐青墨算帐之后。”
陆子昂没想她竟然应得这样利落,一时也有些受宠若惊,可一说到唐青墨,他的眉心不由又是一拧:“阮家的事,我自会帮忙,唐三少你还是少去招惹为妙。”
“说过好多次了,我没想过招惹他,是他自己要来招惹我的!”阿婉眉梢一挑,“你以为只要把钱贴进去就够了么?阮慕白丢东西了!他丢了和千金府往来的账簿!”
“账簿?”陆子昂也猜过阿婉被关的原因,却没想到是丢了这样重要的东西,“但是……你去找唐青墨又有什么用?”
“山人自有妙计。”阿婉说着,撇了撇嘴。
她自然不会天真到以为只要她出马,唐青墨就会将账簿乖乖双手送上,但是姓唐的那里却是必须去的。被人拿高贵的身份和高高在上的地位作为优势,给狠狠地摆了一道,这种感觉着实不爽。
秉着以牙还牙,以眼还眼的优良品德,阿婉深觉自己也当适当锱铢必较一把。
陆子昂拦不住,也只能由了她去。
临出门前,阿婉还特意梳理了一把,戴上几支珠钗环佩,换一身简便精制的锦衣,最后上了些许薄薄的粉黛。
看着镜里的人,她不禁有些恍惚,从家里偷跑出来之后,似乎都险些要忘记怎么打扮自己了。想着,下了楼,一下马车,就直往唐青墨住的行馆而去。
唐青墨放出自己入扬州城的消息,也只是在几天之前。这阮慕白的账簿一被偷窃,他就出现在城中,明里暗里多少都带了些许挑衅的意味。
阿婉没想到这个人竟会一早就等了她来,下轿时看到候在门口的唐瓷时,也不由愣了下。
唐瓷的视线在她身上一晃,随后重重地“嘁”了声:“少爷一直在等你,跟我来。”
他这样的神色格外眼熟,阿婉不由想起以前那些富商来她家中拜访老爹时,别然看那些人身后包养着的女人时候的眼神。
眉心恍然大悟地一挑,对这种态度她倒是毫不在意,反是笑了笑。不禁有些好奇,面对这么多流言蜚语的时候,陆子昂又是个什么样的态度和心情?
走进园子的时候,唐青墨正在喂鱼。
手上一把细碎的鱼饲,随手一扬,从修长的指尖漏出,轻飘飘地在风中落入池里。顿时一团锦簇彩鱼纷纷冒头,一拥而上过后顷刻吞噬殆尽,饲料一经夺空,当即又一哄而散。
听到步声,抬眼看过来,视线在阿婉的身上淡淡一落,唐青墨的神色淡若无波:“看看时日,你差不多也该来了。”
唐瓷已经退到旁边,阿婉看一眼水中的鱼池,抿唇一笑:“没想到阿婉竟然这么受唐少爷惦记,真是受宠若惊。”
今天她的神色不同于平时的吊儿郎当,虽然依旧是那双乌黑圆润的眸子,但是一颦一笑之间依稀带点优雅,好吃懒做的模样依稀荡然无存。
“你不必过谦,是我以前低估了你。”唐青墨随手洒下最后一把饲料,转过身来,语调凉薄,“可以叫阮慕白待你如上宾,还懂得说服柳寒烟倒戈,就连陆家少爷都可以为你不顾一切后果,倾尽家财就此一赌……你到底有什么魅力。我,很好奇。”
能叫唐三少好奇的事着实不多,阿婉却怎么也自豪不起来。眼前这个人的眸子太深、太沉,好似一眼足以把一切看清看透,然而,却又叫人完全猜不透他的心思。
眼里精光一闪,她反是眯长了眼,轻轻一笑:“唐少爷还是不要好奇的好,很多时候,男人一旦对一个女人产生了好奇心,恐怕是会……很危险。”
走到唐青墨面前,一双乌黑清澈的眸抬起,她的吐息如丝:“不知道唐少爷是真的只是‘好奇’呢,还是对我‘另有心思’呢……恩?”
这一问,唐青墨的身子似乎微微僵了僵。
他的眼微微眯起,想起当初在野外人家的朝夕相处,想起她在阮慕白面前的毫无礼数,想起在自己面前时候的小心谨慎。时而胆大冒失,时而不分尊卑,时而唯唯诺诺,忽然间又变成眼前这般……叫人琢磨不透。
到底,哪个才是真正的她?
但有一点他却始终知道,这个女人不怕他,从一开始到现在,不论装得多么温顺恭敬,她从没怕过自己。
单薄的唇轻轻一抿:“我知道你来这里的目的。”
阿婉嘴边的笑意稍稍一顿。
“我可以给你机会。不过……”唐青墨的视线落下,很轻很薄,就如夜初刚笼下的月光,落在身上时候明明薄而无行,却偏浸上几分凉意,“你需要先在我这里住下。”
“住下?”阿婉的眉梢轻轻一抿,想捕捉点什么,却始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