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有人回答她,身后的那人似乎在话过时,也是微微僵直了背脊。
阿婉嘴角不禁落上一抹无丝毫温度的笑意。有些凉薄。
其实她一直是一副没心没肺的样子,只是也不知道,今天这样的气氛和环境,怎么会居然叫她破了功。懒洋洋地又赖了赖身子,本来也就没有指望过唐青墨这种木头可以有什么让她惊喜的反应,于是看着外头的眼神又微微一散。
亲自动手叫唐青墨喝药其实真的只是顺便的事,阿婉也没想到这样一件小事居然可以足以叫上下一片的下人们尊她为“神”一般的存在……这样说许有些夸张,但是当唐瓷每天来炯炯有神地关照她后,终于连一向自诩片叶不沾身的阿婉也不得不郁卒了。
正心满意足地在吃糕点,当这个人再次不请自来地出现在她的房中时,阿婉放在嘴边的桂花糕终究还是没有咬下,有气无力地丢回盘子,整个人趴在了桌上:“唐瓷小哥啊……你家少爷是又不吃药了吗?”
唐瓷倒是面不改色心不跳地依旧笑容可掬:“是啊,又要劳烦阿婉姑娘了……”
劳、劳、劳,劳你个头!
阿婉一时间简直感觉掀桌的冲动席卷过了她的全身。要早知道会是这样的情况,她才不想去管这个姓唐的死活。说起来一开始还是他的算计才让她日子过不畅快的,前后这个阴险的家伙还一直一直把她当个棋子摆来摆去的,现在为什么她非要被硬生生牵扯进这个人的生活啊?!
想着,阿婉不禁怒目而视:“不喝药的是你家少爷,为什么非要我去!”
几天下来,唐瓷几乎也习惯了她每次过去之前非要几回的折腾,于是愈发和颜悦色:“少爷他应该是想你了。”
阿婉顿窘。难道他是想表示,唐青墨不吃药单纯只是为了见她?没好气地白他一眼,捂头:“不去不去,说不去就不去,你们这伙人就知道得寸进尺!”
她才没有忘记每次过去的时候唐青墨那张冰冷的面瘫脸,热脸去贴冷屁股的事做一次两次也就算了,每次被骗去碰钉子,到底是他们傻还是她傻啊?
唐瓷倒是孜孜不倦:“阿婉姑娘,看在我家少爷对你一片芳心的份上,你也别拒人于千里之外嘛。”
这种恬不知耻的话,也不知怎么可以从唐瓷这个一向自诩沉稳的少年身上说出来。阿婉郁卒地看他一眼:“到底是你烧了还是我烧了?你哪只眼看到唐青墨在芳心暗许了?”
唐瓷倒是自有说法:“那天本来就已独处一室了。我家少爷我很清楚,他很抗拒与‘陌生人’单独呆在一处,更何况——少爷他,从没有乖乖听过别人的话,特别是吃药的方面。”
阿婉不屑:“片面之词。”
“我说的才不会错。”唐瓷本来对她这种不信然的态度也有不悦,但是转念又是摆上了一抹笑,“就当不是也没有关系。总之现在少爷只听你的话,还请阿婉姑娘移步了。”
阿婉张口还想反驳。
“哎呀,我说阿婉,都说到了这个份上了,还要推辞干嘛呢?这不是不给人家唐瓷面子吗?”懒洋洋笑眯眯的语调,只要一落到耳边就足以叫她想要抽他一顿。
阿婉抬头一眼看到今日脸上的面具愈发夸张的林初容,本来已经黑了的一张脸顿时更黑了,嘴角分明生生抽搐了几下。
林初容的视线透过面具后面落在她的身上,稍稍一顿:“也借这么一段时间好好相处相处嘛,阿婉姑娘难道忘了吗?再过七日,也差不多是离开的时候了……”
这话一说,阿婉才似乎想起是有这件事。
嘴角微微一抿,听到唐瓷诧异的声音:“怎么,两位要走?”
林初容答得理所当然:“本来也不是准备在扬州久留,自然是要有离开的时候的。至于三少的病,七日左右,理当也是该好得差不多了吧?”
他答着,言语含笑,注意却始终落在阿婉的身上。
依旧是坐在桌边,阿婉也是抬头看着他,然而思绪仿似微微撇开一瞬。本来的确是两人之间说好的事,她要跟他去千金府真正隐秘的地点,但是这个时候又被说起的时候,也不知怎么的,忽然感到格外不舍。
唇角一咬:“好吧,我去劝劝三少爷。”
唐瓷也没了先前的那些神色,一时默然,转身给她前头带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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64、第60谋 账簿因由
照理说,林初容一声招呼说离开,她应该欢呼雀跃才是,可是这一路跟了唐瓷走去,渐渐却感觉心头好像始终压了一块东西,上不去,下不来,格外难耐。
唐瓷走着,也是默不作声,头也未回一次,她默默跟在后头,渐渐临近了唐青墨的住处,隐约好像听到有些嚣闹声。
唐瓷的眉心一拧,阿婉不禁也被引去了视线,遥遥正好看到半开着的门,屋里头被人随手丢出了一样东西,“啪嗒”一声掉在地上,才看清是当初阮慕白的那本账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