傅林涛皱起了眉头,看得出女儿受得打击过大了一些。他打开酒柜倒了一小杯白兰地,扶着摇摇欲坠的傅威坐在沙发上:“喝下去!”
傅威一杯白兰地下肚神智清醒了许多,她笑道:“味道不错。”
傅林涛又倒了一杯:“慢慢喝,我不想看见威威变成酒鬼。”
傅威捏着酒杯沉默很久,她抬起脸深深的问道:“你爱我吗?爸爸?”
“当然!”腰身笔直的傅林涛斩钉截铁的说道,“我爱我的女儿,不仅因为她是我的骨肉,更因为她是我的骄傲。”
傅威一小口一小口但快速的喝干了白兰地:“如果以前的我称不上你的骄傲,以后的我会做到你的期望。”她站起来朝楼上走去,傅林涛看着女儿依旧缓慢可逐渐坚定的脚步心里快慰,他低声说道:“我们的手从生来人世便在空中抓动,威威,睁大眼睛认清你身边的人才不会抓住虚无的空气。语言、色彩、动作、仪表,全是空洞无用的外套,只有用你的心用你的眼睛。”
“谢谢你,爸爸。”脚步不停的傅威小声说道,“但我恨你用这样的手段给我上课。”
傅林涛默然的看着傅威消失在楼梯,他默默说道:“我也不愿意啊,威威,但我没有办法。你逃过的课只有用更过激的方法补上,总有一天你会明白爸爸的心。”
“天河制衣厂”的洪汉东不知道这个夜里喝酒的杨小阳和傅威复杂的心情。一大早到了办公室,还没坐稳椅子傅林涛推门走进房间,大吃一惊的洪汉东急忙站起来。
傅林涛在会客的单人沙发上坐定后示意他不用恭维。大老板摸出一支雪茄剪好后点燃,他瞧着烟雾而不看面前的男子:“昨天晚上我又懂了一个道理:世界上不是恋爱的人最愚蠢,最愚蠢的人是按捺不住野心,好高骛远的人!”
“你明白这个道理吗?”傅林涛鹰一般的眼神扫过洪汉东的脸,刮得他皮肤战栗。洪汉东的嘴唇蠕动却不敢说话。
“我以为你能把这个游戏玩得长久点,但才几天……”傅林涛叹息道。
“我,我不明白您的意思。”洪汉东的背心出了一层细细密密的汗珠。
傅林涛吐出一股烟雾:“你到‘天河’后曾经有过六个情人,哦,女朋友,其中三个为你怀孕。”他的嘴角露出一丝笑容:“小伙子功能不错。”
洪汉东的汗水开始缓缓流动,傅林涛摆手阻止他的说话:“我不是老古板,不会在意我的女婿一生是否只有我女儿一个女人,但,有一点必须完全执行:他不能是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不错,你就是一个失败者,一个彻头彻尾的失败者!”
傅林涛的自言自语把洪汉东打到了万丈深渊:“你的失败在于急于求成。凡事有风险,追女人也是一样,没有人保证一定成功。我看上你考验你,不管你用什么办法,只要让威威爱上你我都不会反对,但结果是你失败了,所以你所做的一切就是罪过。我不会挽留失败者,离开这里吧,希望下次见面你能给我一个惊喜。”
傅林涛站起来朝洪汉东伸出手,他主动握了握洪汉东颤微微的手,用力摇了摇:“小伙子,有时间看看王安石的《游褒禅山记》,一个人成功有三大要素:志、力、物!揣摩上位者的心思可不在其中。”
抛下失魂落魄的洪汉东,傅林涛大踏步走出办公室,等候在外的集团公司人事部部长急忙迎上前。傅林涛沉声说道:“‘华城化工集团’总经理徐宏民对公司有大功,年富力强,建议董事会任命他为新成立的‘云天物流’执行总经理,为公司创造更大的效益。”
人事部部长急忙记录,心里暗叹私心太重的老徐算是完蛋了。
洪汉东无暇照顾被他带惜的姑夫,在两名保安虎视耽耽的注视中收拾了私人物件,负责押送他出厂的工厂人事处老赵发自内心的欢笑着,嘴里偏巧假惺惺的说道:“小洪啊,我也是吃人饭受人管,原谅原谅啊。”
洪汉东脸上无喜无忧,厂里为他下台而雀跃的人远远不止眼前的老赵。他突然想起研究过很多次,深为熟悉的傅林涛的经历,并且深深的佩服起来。
以“华城化工”起家的傅林涛在八年前就有现在的财力,这几年几乎毫无发展不是因为他的投资出现偏差,而是八年前一场突如其来的大火烧毁了“华城化工”。洪汉东听说当时很多人劝说傅林涛拿到巨额赔偿后不如宣告倒闭,用赔偿金另起炉灶,但傅林涛拒绝了。他不仅没带赔偿金一走了之,还变卖了所有家产重建工厂,甚至在工厂修建期间全额发放所有工人的工资。“华城化工”花了八年时间恢复到以前的规模,八年的艰辛使江城人称呼他为“先生”而非“总”“董”之类的俗称。
我还是不了解他啊,洪汉东感叹着。从书面资料得知的傅林涛和真实的傅林涛始终有差距,他的干练,他的心机,他的手段绝非顶着“海归才子”头衔就能敌抗过的。
“傅小姐。”老赵恭敬的说话声惊醒了思索的洪汉东。他抬眼看见傅威走进办公室。
一身深蓝色工作套装的傅威请屋里的旁人暂时回避后对一脸窘迫的洪汉东说道:“洪先生,作为一个女人我痛恨你的下流手腕,作为一个商人我感谢你给我上了一课,作为曾经的下属我祝福你重振宏图,作为一个旁观者我劝你行之有‘道’。”
来不及说话的洪汉东看着傅威走出办公室,他惊异的发现自己心中并无自暴自弃或者对傅家父女的怨恨,他很有悠闲的想到这两父女还真是父女,说话的风格都如此雷同,雷厉风行。
第十一章 内衣的色调搭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