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那回事。你不是才来吗,来之前又没通知……”他无奈地笑笑。
“你别来这一套,我给你写了那么多信,你怎么连个回音也没有?”她质问他。
“不是怕连累瑞王吗?”他歉意地说。
“好了,我别的也不多说了。从头一次定亲到现在,你耽误我五,六年了。你到武昌我追到武昌,你跑到天津我赶到天津,现在我又追到日本来了,这会儿我再也不走了。”她气呼呼地说完,一屁股坐在榻榻米上。过了一会儿,下女从门厅拎着两只大皮箱走进,荣庆这才发现她带了许多行李。她说火车站还有托运的慢件,看来她真的不打算走了。他望着小格格,面对她近乎疯狂的追求,他既有些害怕,又非常感动。
见到她,他本能地又想打听吟儿的情况。想到瑞王罢了军机处,这几年专在国外当公使,她一直随着瑞王在国外跑,对宫里情况也不甚了解,话到嘴边又忍住。三年多来,他一直没吟儿消息。他曾给家里人写信问过她情况,家里人只字不提。自父亲进了大牢,母亲认定吟儿是他们家灾星,别说不知道,就是知道也不会告诉他。
“我这来没别的,就是来跟你结婚,来这儿伺候你。你把那个小妖精赶走,赶明儿我替你做饭。”小格格抿了一口日本的清茶,两眼盯着他,那神情恨不能一口吞了他。
“你真的愿意跟我过苦日子?”
“什么真的假的,按理我俩早就是夫妻了。”她委屈地说,一边从皮箱里取出当年光绪亲笔写的喜字,仔细摊在地下,用手抹平上面的折皱,一边走到他身边,动情地搂着他肩膀说,“你说,咱俩是不是该操办一下?”
“这儿不比国内,规矩不一样。”他被她真情所打动,伸手捉住她凉凉的小手,将她搂在怀里,“下女就不必赶走了,你是格格身分,没人伺候行吗?你放心,你想在这儿住多久就住多久。”
“这叫什么话儿?不结婚怎么住一起呀?”她不高兴地嘟着小嘴。
“跟你说了,这儿是国外,规矩不一样,这儿兴同居。同居跟结婚意思差不多,等有一天回国了,你我再补办婚事!”
“庆哥,你不哄我?”她抬起那双好看的大眼睛,眼窝里湿湿的。
他用那喘着粗气的大嘴紧紧压在她嘴上,不让她说下去。他紧紧接着她娇小的身体。他感到她单薄的衣服下,那像猫儿一样柔软的身子透着温馨的气息,在他怀里微微哆嗦。一股血气从他夹紧的大腿间往上涌着,脑袋顿时感到一种像醉酒的晕眩和快感。他突然粗鲁地将她一把抱起,激动地穿过客厅,登上楼梯,向二楼睡房走去……
第三十一章 日落紫禁城
吟儿与茶水章。青春的枯死和早已枯死的青春。临终前的慈禧与吟儿的对话。吟儿奉命前往赢台看望病中的光绪。当她离开时,一轮红日冉冉西沉。这天深夜,光绪含恨而死。第二天,慈禧病亡。
吟儿与茶水章所谓的“结婚”已经整整七年,加上她先前在储秀宫和景仁宫当差的日子,她在宫中足足呆了十二年。尽管外面的世道发生了巨大的变化,革命党越闹越凶,各省的总督也越来越不把朝廷放在眼里,但对她来说一切都是老样子。她和茶水章仍然住在北三所,李莲英仍然是内廷总管,老佛爷仍然掌着权,皇上照旧住在瀛台,荣庆更是杳无音信。当年茶水章所说“雨过天晴”一直没有出现。
作为一个年轻的少妇,当她与荣庆经历了那一夜惊心动魄的情爱,从此她那被唤醒了的对爱的渴求,像梦魔般地紧紧缠着她。特别生下的孩子死后,她在茶水章的劝慰下渐渐安下心来,在北三所的平房里过起平平淡淡的生活,这种渴求变得更为强烈。真夫妻也好,假的也好,不论怎么说,对方总算长着个男人的外形。日复一日,年复一年,两人常在一起,虽说晚上不上一张床(茶水章睡在另一张小竹床上),却同在一间房里。这个老实巴交的假男人,总时不时地唤起她对荣庆的思念,激发了她心底深处女性本能的欲念。
有时,这种欲念像火一样在她血液里燃烧,明知他是自己假废男人,明知他是为了救她才娶了她,但心还是冒出一股说不出的恨!她恨他不是个真男人,她更恨自己没出息。她再三提醒自己不往这事儿上想,偏偏熬不住要往这上头想,而且想得心焦肺烂,无法自制。她对他莫名其妙地发脾气,摔东西,弄得他无所适从,事后又趴在他肩上放声痛哭,说她不好,她对不住他,求他原谅她。
他是个太监,早就失去了男性的血魂和激情。一开始,他怎么也不明白哪儿得罪了她,只得陪着笑脸,围着她哄她劝她,直到她慢慢安静下来为止。后来他若有所悟,毕竟他进宫时也十八岁了,明白男女之间怎么回事儿,加上他天性聪颖,隐隐约约觉得她是实在太想荣庆而又得不到的一种无奈。
一天深夜,吟儿半睡半醒中突然觉得有个人压在她身上,这是个壮实的男人,像荣庆又不完全像他,,她本能地挣扎着想喊叫。那男人伸手捂她的嘴,说他是荣庆,她瞪大眼睛,黑乎乎的屋子里看不真切。不等她回过神,男人已经扯掉她的内衣内裤,赤身裸体地爬在她身上。贴着对方汗津津的肉体,听着他喘着粗气,她激动得浑身哆嗦,由两腿间涌出一股灼人的热流。就在那事儿将要发生的一瞬间,她突然觉得不对,他不是荣庆。于是,她本能地挣扎着,大叫一声将那男人推开……
“吟儿!吟儿!你醒醒,醒醒……出了什么事!”
茶水章慌忙从小竹床上爬起,点起油灯,满脸大汗地站床头,几乎不敢相信自己眼睛,吟儿掀开被子,浑身赤裸着,只穿一条短裤躺在床上,胸口和双肩留下一道道指甲抓破的印痕。他叫她,她不理他。他想伸手碰碰她,刚伸出又缩回来,她突然浑身掠过一阵痉挛,伸手抱住枕头莫名地呜咽着,身子像煮熟的大虾紧紧蜷缩在一起,两条雪白的大腿不停地抽搐。
他不知发生了什么事,吓得在床边团团转。最后他终于想到了该做的事,他轻轻拉起被子,小心翼翼地替她盖上,一边嗑嗑巴巴地说,“吟儿,没事了,没事了……”没等他话音落地,吟儿突然从喉头发出一声绸缎撕裂的呻吟,伸手扯去身上的被子。他本能地向后退了一步,低声叫着她。当他发现她两眼瞪着自己,半张着嘴,似乎想跟他说什么时,这才重新走过去,低声劝着她,要她盖上被子,否则会受凉的,她似乎没听见他说什么。或者压根儿不想听,她双手撑起上身坐了起来,两眼充满怨恨地盯着他。
面对她赤裸的上身,特别那雪白的胸脯上两团粉红的乳晕,他紧张得喘不过气来。尽管他已经不算男人,但毕竟是他有生以来第一次面对女人的胴体,心里顿时涌出一种犯罪感,他觉得对不起她,也对不起荣庆。想到这儿,他慌忙躲着她的目光,一口将手中的油灯吹灭。
黑暗中,他听见她说冷。面对这一团漆黑,他胆子突然大多了,立即放下油灯,爬上床,再次拉起被子替她披上。突然,她扑在他怀里,低声啜泣着,“抱抱我。”他听见她在他耳畔低声恳求的声音,他吓得不知该怎么办,犹豫了一阵子,终于将她搂住。他搂得那么轻,像搂着一团青烟,飘飘忽忽,似乎一松手她就会飘走。
为什么?为什么不能抱紧点?她在心里叫着,浑身不停哆嗦。梦中的情景仍浮现在她眼前,灵魂仍为那幻觉中的激情颤抖着。她不指望他跟她干那种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