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话跟你说。”
田禾沏了两杯蜂蜜水,端起其中一杯喝了口,望着流理台前衬衣西裤的伟岸背影。
“说吧。”赵时飞头也没回,手上动作没停。他料到她要说什么,没有关系,今时不同往昔,他有的是办法堵住齐云的嘴,她怎么说都没用。
“我明天不想走。”田禾咬着唇。
“那你想什么时候走?”赵时飞沥干最后一只碗里的水,放进碗橱。
“我不走!”田禾声音冷静,带着那么一些些大义凛然的决绝,“我的家在这儿,我哪儿也不去!”
“你再说一遍?”赵时飞低沉带着压抑的语调,仿佛暴雨前令人窒息的闷浊空气。
田禾面无惧意,对上他盛满怒火的眼睛:“我可以给你你们一直想要的东西。”
赵时飞勾勾唇,想嘲笑她不自量力,却听她念出两个字:“盘子!”他倏然色变。
田禾闪了下眼睛,自嘲地勾勾唇角,“很惊讶么?其实我早知道,你接近我,是为了那只盘子。”
会有人无缘无故对一个人好么?在她无忧无虑的十七岁之前是肯定相信的,后来,残酷的现实为她披了层层防护衣,她对任何人都怀着三分戒心。手足尚可相残,还有什么人是值得相信的?
刚和赵时飞在一起时,她以为他是喜欢她才对她和妈妈那么好,可是后来渐渐发觉他不喜欢自己,她百思不得其解,既然不喜欢,为什么还要跟她在一起?难道说是遵从母命,齐云真的伟大到为了同窗之谊不惜搭上儿子的终身幸福?
很长一段时间,她几乎每天都被这个问题困扰。谜底最终揭晓是在一个雷雨夜,那天她在赵时飞那儿吃了晚饭,天下起了大雨,她走不了,只好留宿。大半夜睡不着,她披衣起来,想到隔壁房间找赵时飞。
走到门口听到他在打电话,她停了下来,犹豫要不要离开。偷听别人打电话是不对的,可谈话内容涉及自己时,她拿不定主意了。后半夜雷声住了,雨声渐歇,他低沉的嗓音隔着门板也听得清楚:
“……是,她在我这儿……我明白,我会尽快弄清楚东西到底在不在她手上……急不得,我有数……”
听到这里,她眨眨酸涩的眼睛,悄悄回了房间。
作者有话要说: 伟大的懒羊羊曾曰过 幸福的日子就是吃饱了撑的去睡觉的日子 <( ̄︶ ̄)>
我愿意每天都活在幸福里(~﹃~)~zZ
天天困成狗还有没有治啊T_T
☆、第11章
田禾想了很久,隐隐约约猜到,赵时飞口里的“那东西”应该是那个盘子,虽然她压根儿不知道长什么样子。
悲痛会让神经变麻木,她其实早该想到,一连串的祸事,都是因为那只盘子。
那个大雨滂沱的夜晚,她失魂落魄赶到医院,被领到太平间,他们指着那块白布,说,这是你爸爸。
她僵直站着,没有挪动脚步,也没有哭。说好的,爸爸晚几天就去马尔代夫和她们汇合,怎么可能,怎么可能?!
去看爸爸最后一眼,去吧……
不知哪些人,拼命反复在耳边劝说,也不知谁把她推到床边,还残忍地揭开了白布。
只看了一眼,她倒坐地上……
很长一段时间,她根本不敢回想那恐怖的一眼。她的爸爸是充满活力健健康康的,那具丑陋的浮肿的尸体怎么可能是她的爸爸?!可是所有人都在用哀戚的神情用悲悯的眼神向她证明:那就是你爸爸。
紧接着,妈妈病倒了,伯父觊觎爸爸留给她的家产,林风要和她分手……那是她人生最黑暗的时刻,屋漏偏逢连阴雨,有天夜里,她从医院回家的路上,被人挟持了。
“东西呢?”一个身形彪悍的男人拿刀架到她脖子上,把她逼到墙根。
田禾吓坏了,瘦弱的身躯紧紧贴着砖墙。十七岁的孩子,大部分时间不是在学校就是在家里,危险于她而言只是打热水烫到手,爬楼梯不小心摔跤,或是夜里睡不着看小说对落难主角的担忧……从来没有过那样的时刻,有人拿着冰冷的刀贴在她脖子上。
爸爸的言传身教很快起了作用,他常说遇事莫慌,莫慌。田禾强自镇定,抬头直视他:“什么东西?”
许是被她突然的镇静唬住了,歹徒持刀的手晃了晃。这一晃,刀片险些划破肌肤,田禾紧贴着墙壁的后背被冷汗浸透了。不过,她越发镇定,因为方才分明看到那个蒙脸的男人瞳孔缩了下。这说明,他也心虚。
“盘子!盘子在哪儿?”
田禾糊涂了,“什么盘子?我不知道你在说什么?”
“不说宰了你!”
刀片就要割破血管,田禾紧闭着眼拼命摇头,“我不知道……我真的不知道你在说什么。”她捂住眼睛,所有防线都坍塌了,她呜呜哭出声。
须臾,察觉脖子上的刀片消失了,她移开手掌,歹徒不见了。她慌地捡起翻滚在地上的保温桶,跌跌撞撞跑走。
那段时间妈妈身体状况很差,伯父咄咄逼人,她焦头烂额,没顾上报警,接二连三发生的事情恐怖程度较之那次险情有过之而无不及,时间一长,那道阴影也就逐渐淡出了记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