君房就到了这咸阳。”
“献玉兄,一向可好?上次一别,甚是挂念啊!我常想若能向献玉兄常常请益,我即使兑出五年的寿数也是愿意的。”徐福一脸真诚地说。
“哎,君房说的是什么话,上天岂可让人随便就兑了寿数给人,糊涂了!”那叫献玉的人温和地批评道。
“献玉兄说的是,说的是!”徐福谦恭地受领了。
“这是君房来了吗?”随声音而来的是两个人,一个着黑,一个着白,都是草履。年纪也相仿,看上去比徐福要小,大约四十多岁的样子。听口音和徐福差不多,寒洲想,这应该就是让徐福不爽的恕已和怨人了。
“呵呵,是恕已和怨人两位老弟啊?”徐福像刚发现他们似地说。
“君房今日气色不错,我记得刚来咸阳那天,面色灰暗,二目无神,想来是路途遥远,太劳累了。”那穿黑袍的说。
“可不?从东海到这咸阳多好的身体都累得够呛,何况君房已经这把年纪了。”那穿白袍的说。
“哎,也不说这身体和年纪了,即或换个年轻力壮的,心里装着未竟之事去面对君上,也是要神思不属,坐卧不安的。”那穿黑袍的又说。
“好在现在事情解决了,君房又得吾皇信任,也不知这一次得需要多长时间?”白的又说。
“哎,茫茫东海,无边无涯,只是不知君房这次——,”黑的又说。
……
那二人你一句我一句,看似关心,实则讽刺,那叫献玉的只在旁边带着点轻笑旁观,而徐福的脸上红一阵白一阵,当着外人的面又不好发作,正暗自憋屈呢,寒洲说话了:
“不知先生以为自己能活到多少岁?”
她这话是冲着那穿黑衣的说的。那人被这突然而来的问话弄得一个愣神,上下打量了一下寒洲,发现是一个美丽白女子,正笑眯眯地看着他。
“不知姑娘这话是什么意思?”知道这插话的和徐福是一伙儿的,他也只好接招了。
“呵呵,没什么意思。人既不知自己能活到多大,从现在就想那终结的一天如果来临,我当如何如何,其实也没什么意义。就如这茫茫东海,还未曾便想着如果找不到会如何如何,一样的没有意义。何况,呵呵,有没有意思还是别人的事情!”
那叫献玉的听了这话不禁认真地打量起说话的女子。
那穿黑衣的被软软地“呛”了一下,脸色瞬间变红,不禁提高声音说:“我倒不知君房从哪里找了这么个女子,在我辈同好说话的时候无礼插话。”
“呵呵,从哪里找来的呢?是从街上捡来的吧?”说着,寒洲冲着徐福娇媚一笑,徐福一时竟不知如何回应。接着寒洲又转头对着那黑衣人说:“君房先生说他有两位原乡故旧,最是重情重义,最懂进退尺度,今日这里聚会,想带我们这无知丫头来见识见识,即便学不来高才绝学,也好学些为人处世之道。”
那黑衣人卡住了,脸上只好讪讪地笑,也不知点头要表达什么意思。
白衣人见是这种状况,忙出声救场:“君房果然高才,连身边的丫头都有这般口齿。”
徐福脸上略有得色,然而这话寒洲却不愿意听,什么叫这般口齿,难道是说我无理搅三分吗?正要张口回他,想想算了,今天本来就是看热闹的,何必自己搞偏了主题。也真是闲极无聊。想到这儿,寒洲长长地叹了口气,转身对着西施说:“妹妹,这园子的秋色真好!”
献玉在心里已经乐不可支,一旁说:“姑娘没来过这园子,走,我带姑娘到那边看看。”
那恕已和怨人见献玉如此,也觉得刚才的表现过于低格,对着徐福施了见面以来的第一次礼,做了个请的动作,一行三人就往那园子的深处走去。
聚会一定是有核心的,今天的核心正被拱卫在人群中间,这就是这园子的主人——卢生。
“我从东走到西,从南走到北,三十六郡没有我没去过的地方,即便是东边的海岛也去过了,我问过北边穿皮毛的牧人,也问过南边穿树叶的土人,问过了将死的世外隐者,也问过了梦中驾临的仙人,他们所有的话,我无论怎么琢磨,都是有关我大秦国运的。这次我从海上带回一块小小的羊皮,那羊皮上写着歪歪扭扭的几个字。”
众人听到“几个字”,瞬间竖起耳朵,怕听漏了。
“这几个字就是‘亡秦者胡也’。”卢生轻声说完,又郑重地看了众人一眼。那虚浮的脸上尽是疲累之色,众人不觉“嘘”地出了一口气,仿佛刚才这口气是一直吊着的。
寒洲听了不觉心中一动,“亡秦者胡也”,难道这卢生真是异人,能推断到胡亥乱秦亡国的事儿?她看了看众人,众人脸色各有狐疑,但于这等国运大事却是不敢轻易开口的。
“那么,先生,然后呢?”有一年轻人追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