Ken跟我目光相接,脸上神色却没什么变化,只是点了点头。
他并不认得我是谁。
其实这是理所当然的,我跟Ken并不熟识,只见过两次。
那是04年圣诞节前几天的事,那天晓薇告诉我有一个业余摄影爱好者网上联系她,想跟她拍一辑照片,我知道晓薇喜爱拍照,所以没有反对(事实上,晓薇每次做决定前询问我的意见时,我是很少反对的她的决定的)。几天后,元旦前,晓薇跟那摄影爱好者拍照去了,那天下午下班后,我跟他们会合,并共进晚餐。那是我第一次见到那摄影爱好者。
那摄影爱好者就是Ken。
元旦过后几天,晓薇说想跟Ken到澳门拍照,我没有反对,心里却有些不愿意。
然后一个月后,在我到外地出差一个星期后回来的那一天晚上,晓薇在我完全没有心理准备的情况下,忽然在电话里告诉我:“我爱上Ken了。”
去澳门的那天,以及我出差的那一个星期,晓薇和Ken发生过什么事,我已无法知道。
第二次见Ken是在几个月前,在大信,看见Ken跟一个女人在闲逛(他没有看见我,即使看见,大概也认不出我是谁),彼此十分亲密。那女人不是晓薇。我猜想那女人是他老婆。
对了,简单介绍一下Ken吧:一个三十岁左右的已婚男人,他在跟晓薇交往前,已经结婚。
包括我在内的许多人直到今天还想不明白,晓薇为什么会爱上Ken。难道爱真的只是一种感觉,而不需要任何理由?
对Ken来说,或许我只是他所玩弄过的无数女人以前的男朋友中的其中一个,因此他不认得我并不奇怪。
但他——这个我曾经恨得想杀掉他的男人,即使烧成了灰,我还是认得的。
“这间套房蛮不错的,空调、电视、洗衣机,一应俱全,光线充足,又是小区管理……”业务员滔滔不绝。
我没心听,只是一边在想着以前的事,一边有意无意地打量着Ken。
他很憔悴,无精打采的,跟两年前我所见的他截然不同。两年前,差不多到三十岁的他看上去只有二十六七岁,但现在,刚过三十岁的他却像四十多岁似的,失去了生气。
“要多少钱?”雨晴向Ken问道。
“五百元一个月。”Ken望了雨晴一眼,微微一怔,接着淡淡地说。
“嗯。”雨晴似乎对这里挺满意的。
“怎么样?就这里吧?”业务员说。
雨晴向我望来,说道:“乐……”
“嗯?”我打断了她。我怕Ken如果听到“乐扬”两字,会想起我是谁。
“你觉得怎样?”雨晴问道。
“挺不错的,而且我公司就在附近,你有什么事找我也方便。”我说罢,又瞟了Ken一眼,目光冰冷。
不知是因为我向Ken望去的那带有点仇恨而又非常冰冷的目光没逃过雨晴的眼睛,还是因为我那言不由衷、有点负气的语气没逃过雨晴的耳朵,反正雨晴好像突然觉察到我对Ken充满敌意。她想了想,对Ken说:“对不起,这里离我上班的地方有点远,我想我还是不租了。”
“啊?何小姐?你不是要租大信附近的房子么?这里离大信蛮近嘛,这样好的地段,这么便宜的租金,很难找的啦。”业务员劝说道。
雨晴没有多作解释,只是向业务员点了点头,说道:“抱歉。”
“没关系的。”Ken淡淡地说。他的脸上依旧没有什么表情。
于是便没租成了。离开前,我还不由自主地瞪了Ken一眼。车上,我跟雨晴都没有说话,业务员说了几句什么刚才那房子不错,不要太可惜了,见我跟雨晴都不回答,觉得没趣,便不再说了。不一会回到中介公司,雨晴向业务员道谢,业务员说不客气,接着对我说,有空多来呀,我笑着说好。
车上,便只剩下我和雨晴两人了。
我慢慢地驾着车,尽量用自然的语气问道:“刚才那房子不错嘛,怎么不要啦?”
雨晴没有回答,顿了顿,说道:“你认识那房东?”
果然,什么事都逃不过这机灵的女孩子的眼睛。
我没有说话。
雨晴脑瓜灵活,观察能力和分析能力都很强,十分聪明,但我更欣赏的,是她的另一种聪明。
她见我没有说话,知道我不想说,便不再多问。她不会为了满足自己的好奇心,而不理会别人的感受。
这与其说是聪明,不如说是善解人意。
隔了好几分钟,我突然问:“你是因为我的缘故,所以不租那房子?”
“我……”雨晴一时之间不知该怎样回答。顿了一下,她轻声说道:“原因之一吧。”
我望向她,嘴角一动,展颜一笑。她见我笑了,也温柔一笑,娇羞无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