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以源追了上去,李姒乐不顾一切地往前跑,她要逃离这里,只有离开这里她才能控制住自己,她不要再受伤害!不要!
“姒乐!”祁以源跑了几步就抓住了李姒乐的手,扣住她的双肩,“李姒乐!你要往哪里逃?”
她怎么可以推开他?都已经这个时候了,当她遇到害怕的事情,她第一个要做的事情竟然是推开她而不是抱紧他!
祁以源的手就像铁索,抓在她的手上,勒在她的心上,让她喘不过气,那是一种被禁锢的滋味儿,小时候李魍将她捆绑在椅子上的时候也是这样,任凭怎样挣扎也挣不开,她痛恨这种感觉,任何一秒她都觉得无比厌恶。
“放开,放开!我让你放开,听到没有!”
她将他的手甩开,胸腔里滋生起一种不可遏制的东西一直往她的四肢蔓延扩散,一直冲到了脑子里,将她的眼睛都冲得猩红,脖子上项链像道枷锁,阻碍了她,她伸手将它从脖子上扯断,毫不留情地往硬邦邦的地上砸去,“滚你妈的!”
她手上的戒指从祁以源的手臂上划过,留下了一道口子,血珠子就从那里渗透了出来,祁以源有些愣住了,“姒乐,你说什么?”
“我说滚你妈的!”指上的戒指也像秤砣疙瘩一样禁锢了她,她拔下戒指就丢进了远处的池塘中,“滚!滚!都给我滚!”
没有人能禁锢她!没有人!
“李姒乐!”祁以源的脸色黑沉了下去,未脱鞋挽裤就马上跳入了池中,弯身在水里摸行,水不深,刚好到他的膝盖处,可是底下的淤泥却脏了他的裤袜,池水浸着他手臂上的伤口,太阳毒辣辣的,一滴汗从他的下巴滑落。
他从池里出来的时候,手里多了一枚戒指,泥已经被他洗干净,他拽着她的手就把它往她的无名指上套。
“走开!走开!走开!”
她怎么也不依,祁以源从来没见过她这么犟的样子,简直就是拼了老命跟他作对,拉拉扯扯,还一股子劲儿,怎么也套不进去,他失去了耐心,将她死死地按压在车身上,“你还想要怎样?我对你还不够好吗?都结婚了你还想要怎样?”
戒指和其他东西不一样,不能随便扔。
李姒乐不服输地瞪着一双眼睛,池塘里的水沾在祁以源的手上,又染到她手上,黏湿湿的,还有一股腥味儿,他裤子上的泥蹭到了她的腿上,更是让她莫名的烦躁,什么出淤泥而不染,全都是狗屁!她李姒乐在淤泥中沉浸了大半辈子,和李魍一起生活了十来年,身上流着和他相似的血液,就算爬出来了,也终究是干净不了了。
就像刚才一样,即使她平常不爆粗口,可是一旦要骂起人来,好像满肚子藏着的都是一些污言秽语,争着吵着要跳出来,因为那时候总是有那样骂她的人,今天这个说一句,明天那个说一句,没完没了,层出不穷,她就这样积压着,一直积压着。
她的指上已经套上了属于他们的戒指,上面刻有对方的名字首字母缩写,她也不再动了,可是祁以源却压着她不敢松手,现在的李姒乐简直就是一只大公鸡,竖着毛就是要跟他斗。
☆、第五十一章 你怎么了
阳光渐渐弱了,斜照在祁以源的脸上,他常年守在家中,所以肤色异于平常男人的白,现在一下午的时间,他好像突然之间被晒黑了许多,李姒乐从来没见过他流汗流成这番,以前他也会按时健身,家中配置有专门的健身房,可是每次运动完他都会马上用毛巾擦拭,然后再洗一个澡,身上总是干干净净,不留一点儿汗味儿。
他的衬衫已经湿了,李姒乐盯着他脸上的汗,一直流,一直流,从额头流到面颊,又流到下巴,就要滴下来,她终于动了,别过了脸,那滴汗便从她的面颊一擦而过,滴入她凌乱的发中。
铃声清清泠泠的响起,手机在他们紧贴的身体间震动,李姒乐挣了挣手腕,祁以源松开了她的一只手,她身上没有口袋,也没带包,就这样被他临时从学校里带到了这儿,所以将手机暂时揣在了他兜里,她被腾出的只有右手,而手机却在左边,他又压着她不放,她只能绕过他,环着他在他的大腿上一阵摸索,好不容易才将手机掏了出来,放到了自己耳边,“喂,爸爸。”
“姒乐。”李姒乐不是个主动的人,但是与家里人分隔两地这么多年,就算没有什么事,李大山夫妇也会按时隔一个星期给她打一个电话过来,“在干嘛呢?”
“没干什么,在玩手机。”
李姒乐拧着眉,祁以源俯头去亲她,她别开脸,那吻便落在了她的脖子上。
“我和你妈今天看天气预报说你们那边明天会降温,你到时记得添衣服。”
“叫她去多买几件衣服,女孩子要打扮得漂亮点才行,特别是她长这么漂亮,不穿漂亮衣服简直就是糟蹋,到时候得让咱松花镇的男的从咱家门口排到大长江去,别舍不得花钱,少了钱就找家里要。”李大山话后柳存梅又在那边喊。
“呵呵,你妈就是个大嗓门。今年的水果卖得特别好,今天我又接到了一单生意,奔驰的,给了我不少钱,估计再过两年咱们就能把欠小祁的钱还了,到时你又毕业了,找了工作,咱家的日子就好过了。现在你别找那么多兼职,年纪轻轻的,怪辛苦的,国庆的时候会不会有时间?会回来吗?”
李大山憨傻憨傻的,李姒乐仿佛看到了他淳朴笑容上被岁月无情刻下的皱纹,曾经乌黑的头发估计又要添上几缕银丝了,她暑假并没有回去,只是将兼职的钱全都给他们汇过去了,不知道他是否还抽纸烟,是否要细细掂量着烟丝的多少才将烟丝卷入烟纸中,是否还将未抽完的烟卷灭了又重新揣回胸前的蓝色布衣口袋里?那双粗手上的茧估计又要厚了,以前冬天下了晚自习回到家,柳存梅去给她打热水,他就是用那双手,脱了她沾雪的靴子,抱着她冰冷的脚塞到自己温暖的肚皮上,一边搓着一边神神叨叨地念着:“搓一会儿就不那么冷了,看你跟块冰块似的,还是我身上热乎,等下你妈来了,好好用热水泡泡,晚上你就跟你妈一起睡,让她给你暖被窝,明天叫她去接你,早一点回来就少受一份冻……”
李姒乐眼中笼罩着东西渐渐散了,变成了一尘不染的净,祁以源的脸还埋在她的脖子里,她用手推他却推不开,便躺着由他去了,一心一意地接起电话来,“想回去。”
“那你想吃什么?叫你妈给你做。”
国庆离现在还早呢,李姒乐想了一想,有些腼腆,“随便,你们做的我都喜欢吃。”
“呵呵。”李大山笑得很开心,“那就给你炖鸡吃,什么时候能到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