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月26日,办案时间还剩三天。
5:30,李局稳了稳心神,皱着眉拿起了桌上的电话。
“李大同,你怎么搞的?啊?怎么会弄成这样?你们是怎么安排任务的?现在好了,又是两条人命。凶手就在你们眼皮子底下杀人逃逸,你们是真有能耐呀……”
刘长剑的咆哮顺着电话线一句句冲进李局的耳朵里,他忍不住将听筒远离了耳朵,脸色阴沉至极。
“你想怎么办吧?有什么就说,别在那不吭声,你们要是办不了这案子,市局马上接手,说话呀!”刘长剑逼问。
李局自然清楚刘副局长话里的意思,如果市局成立专案组提起介入,那无论是他还是齐勇,甚至是每一个刑警队每一个侦查员都将失去证明自己的最后机会。查案失败、同志牺牲……,一片片阴云必将笼罩他们的整个从警生涯,成为他们的污点,让他们抬不起头,自责内疚。这还不包括上级必然会给予的处分。
“刘局,昨晚这么出了这么大的事,我难辞其咎,我愿意接受组织上给予的任何处理。但是,我代表城西分局刑警队所有侦查员再次恳请市局领导,能不能再给我们三天时间,就按照原来的计划就行。昨晚出了那么大的事,凶手连杀两人,现场血腥一片,我就不信找不出有力的证据,请组织上再相信我一次,再给我们全体侦查员一个机会。”
“李大同,这可是你说的!我等着看结果!我会在局党委会上帮你们争取。但是你心里一定给我明白,破不了案,谁都帮不了你们!”刘长剑冷冷挂了电话。
李局停了足足一分钟,才缓缓放下话筒,无比沉重地坐在了椅子上。
临山村口,钟志坚手忙脚乱地指挥着派出所的民警维持秩序,以保护现场。
他感觉自己要快要疯了,不到一个月的时间,在自己的辖区,连续出现三起命案,他这个派出所长恐怕是干不下去了。但是事情已经发生了,再难也得硬着头皮上。
临山村从来没出过这么大的热闹,虽然之前因为朱雅洁的案子警察在村里排查过,但是远不及今天的冲击力大。所以,不少好事者围拢了过来,伸头探脑的朝警戒线里看,还不住地指指点点,彼此交头接耳议论着。
虎牙山上,陆志强的尸体已经被收敛了起来,技术科对现场已经勘察完毕。情况并不乐观,现场被雨水破坏殆尽,像是足迹这种重要证据完全无法辨认。
齐勇带着秦朗、田甜、李谦缓步顺着山路向下,准备回到另一个现场。
“是张明亮,他没死!”秦朗忽然停住了脚步,一字一句道。
“可是朗哥,我们不是早就发现他的尸块了吗?DNA也比对成功了,如果他没死,那尸块又是怎么回事?”李谦问道。他此时脸色异常难看,只因为看了一眼陆志强的惨状,他便狂吐不止,所以现在整个人就像是大病了一场。
“是呀师兄,他之前不是被开三轮车的带走了吗?而且我们推断那个人是个杀人惯犯,而且基本不可能认识张明亮,那么他带走张明亮大概率是杀掉。而且我们确实也发现了尸块,难道他会只割了张明亮几个部位,然后放过他吗?他不怕张明亮报警抓他吗?”田甜也提出了自己的疑问。
“这正是我们的误区!”秦朗头脑已经逐渐从之前的痛苦中恢复了过来,重新进入了冷静思考的状态。他继续道:“我们以为发现了张明亮的尸块,而且根据其他的线索推断,便认定他已经死了。但是我们始终没发现他尸体的其他部分,即便是全城搜索,也没有任何发现。这说明什么?两种可能:一是凶手抛尸位置方式极为刁钻,隐蔽性极强,比如深埋山中,沉入河底,扔进排污管道都有可能。但是,像他警惕性这么高的凶手,为什么会偏偏遗落了那个装耳朵和手指的垃圾袋呢?是他不小心遗落的吗?我当时也这么想过,但现在看来,这种可能性无限基本不可能。”
齐勇道:“你是想说他是故意这么做的?”
“是!”秦朗道,“这就是第二种可能,凶手因为某种原因,并未杀死张明亮,但是他又需要给雇主一个交待,于是他通过这种方式制造了张明亮已死的假象,而张明亮虽然失去了身体的一部分,却仍旧活着,他是最恨陆志强的人,是最想杀了他的那个人。”
“所以,陆志强的尸体才被摆成了那个姿势?”田甜问。
“对!选择那口枯井边,尸体摆成跪拜状,是张明亮让陆志强在朱雅洁面前以死谢罪。他以这种方式为自己爱的女人报了仇,却也把自己拖进了万劫不复之中。”
“唉——”田甜幽幽叹了口气,“张明亮确实是个痴情男人,从当初他知道朱雅洁遇害的表现,我能深深体会到他的痛苦,只是他为什么不肯相信我们会找出凶手,还朱雅洁一个公道呢?非要采取这么惨烈的方式报复吗?”
“这就是他人格的缺陷。他懦弱内向,敏感多疑,而朱雅洁则是他唯一的底线,是他的所有。他骨子里的不安全感让他不相信我们会抓陆志强这样的有钱人,或许他跟踪陆志强的时候也看到了我们调查陆志强,但却没带他走,这让他备受打击。于是他耐不住复仇之火,决定在那一晚袭击陆志强,但是他失败了。随后他经历了什么我们猜不到,但可以确定的是他现在彻底变成了一个嗜血的怪物。”
秦朗再次想到了老张脖子上触目惊心的伤口和失去光彩的双眼,他忍不住再次攥紧了拳头,嘴角的肌肉不受控制地抽动着。
“秦朗,你觉得还有没有其他人作案的可能?”齐勇问。
秦朗一愣,看向齐勇,“有!但是可能性比较小。”
“好。你这么想就对了,在没有确定证据之前,不要轻易忽略任何一丝可能,否则可能会放过真凶。”
秦朗认真点头,他意识到自己刚才冲动了,齐勇的提醒及时将他的思路拉回了正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