孟归南拍开灯的开关,“生日快乐,庄雁鸣。”
骤然亮起的灯刺得庄雁鸣不得不眯起眼睛,等他适应了明亮的光线后,看见了躺在孟归南掌心里的那枚亮闪闪的戒指。
庄雁鸣也愣住了,他还没回过神,就听孟归南语速飞快地说:“以前的都不作数了,我们重新开始,你和我结婚。”说完,就把戒指套进了庄雁鸣的无名指,然后又从枕下摸出他的那枚来,给自己戴上了。
等这一套动作做完,孟归南瞪圆了眼睛,凑到庄雁鸣脸前,难以置信地问:“你刚刚说什么?什么十岁那年就认识我了?”
庄雁鸣抬起手,戒指在灯下反射出来的碎光落进他的眼睛里,灼得他眼睛有点痛,他反应了片刻,才重新把目光落在孟归南身上。
孟归南怎么可以这么随便?!
庄雁鸣想象中的求婚,应该是在峰垣大厦顶楼,能俯瞰整个南城辉煌夜景的旋转餐厅里,他会穿上他为了这个时刻特意定做的一套西装,怀里会抱着一束颜色热烈的玫瑰花,在悠扬的音乐中单膝跪地,祈求孟归南将此后一生交付于他。
如果是孟归南向他求婚的话,庄雁鸣可以稍微降低一点底线,餐厅、玫瑰花、音乐这些东西都没有也没关系,但是——没有人会在床上求婚!
他这会儿穿着一套印着卡通小猫的睡衣,头发乱糟糟的,甚至脸上幽怨的表情都还没收起来,孟归南就已经把戒指套在他的无名指上了。
孟归南也没好到哪里去,睡衣领口歪歪斜斜地挂在肩上,怎么看怎么不像是很严肃很正经的要向他求婚的样子。
庄雁鸣都没来得及高兴,就开始生气,他做了几个深呼吸,强迫自己冷静下来后又顾不上生气了。
他把戒指往孟归南脸前送了送,“你这是在向我求婚吗?”
孟归南太想和庄雁鸣继续聊一下关于那个十岁的话题,于是顺着他的毛撸,“是的,我在向你求婚。”
庄雁鸣收回手,大拇指在戒指上摩挲了两下,压着嘴角故作镇定地说:“可是你没有说‘可以和我结婚吗’这句话。”
孟归南只剩下一丁点耐心了,他往庄雁鸣跟前挪了挪,看着他的眼睛,“可以和我结婚吗?”
庄雁鸣矜持地点头,“好吧,孟归南,我可以和你结婚。”
“嗯嗯嗯。”孟归南语气敷衍,“那我们现在继续聊一下你刚才说的那句十岁就认识我了是什么意思。”
孟归南的态度有很严重的问题,不过庄雁鸣心情太好了,他决定大度地不和孟归南计较。
“字面意思。”
“你认识我?你在哪里认识的我?”
庄雁鸣低下头在孟归南嘴唇上亲了一下,贴着他的唇角说:“枫桥双语学校。”
那一年冬天庄鑫烁出生了,他的降生对这个家是个毁灭性的打击。后来庄雁鸣再回溯往事,也不得不承认,这个时间节点是他们一家人走向分崩离析的开始。
从庄镇山知道庄鑫烁不是亲生孩子那天起,到庄鑫烁刚满月就被送走那天止,庄雁鸣见过太多次庄镇山喝得酩酊大醉踹开家门,一脸凶神恶煞的样子。
婴儿的嚎哭声,庄镇山声嘶力竭的谩骂和梁美云小声的啜泣会在这之后填满整个房间。
每当这时,庄雁鸣便会推开他们的卧室门,把庄鑫烁从房间里抱出来,和庄昭炀一起笨拙地安抚还未满月的弟弟,再哄他入睡。
弟弟很可爱,他只会对着自己笑。
父母一直没有给他取名字,庄雁鸣便给他取了一个小名,叫烁烁,那是他刚从课本里学到的一个字,是明亮的意思。
庄雁鸣无法理解背叛二字的沉重,自然也无法理解他们为什么要把刚出生不久,还很需要母亲陪伴和照顾的弟弟送给别人。
庄雁鸣在汽车站看着载着梁美云和庄鑫烁的大巴车逐渐远去,他突然感到很难过。
那天天气不好,很冷,风很大,庄雁鸣只是在车站站了几分钟,寒风就把他浑身都吹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