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大人。”穆老爷起身拱手,“我听闻是刘基公子开口辱骂在先,我儿才失手伤人,如今您为了讨回公道,故意让刘基公子打伤我儿一条手臂,怕是不合适吧?”
刘赦放下茶杯,哼了一声:“穆青山,我不过是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你只把你的儿子当做宝贝,那别人的儿子算什么?”
说罢,刘赦抬手招呼刘基走到他的身边:“再说,我儿积石如玉,站如翠松,哪里像是会口出狂言辱骂别家公子的狂徒?说不定也是你家那穆子慧不敬在先,口出狂言,犯下大错,才回来添油加醋鬼扯一通,诬陷到我家这手无缚鸡之力的儿子身上!”
望着刘基那被一层雪白薄皮包裹住的瘦骨嶙峋的身躯,穆老爷额角流下冷汗:“刘大人,话不能这样讲,古有匡衡儿时凿壁偷光勤学苦读,最后却鱼肉百姓的故事,后有李绅主张节约,私下却铺张浪费,做尽丑事的故事,人不能只听一面之词,这样,把子慧叫出来,将事情从头至尾说个清楚!”
刘赦抿唇一笑,摆摆手道:“那你去把穆子慧叫来。”
穆老爷吩咐下去,小厮点头答应,俯下身子出去。
没过一会儿,穆子慧踏足进门。
“爹……”
他平日里被亲娘维护惯了,刚被父亲教训一顿,眼下再看见对方那张严肃的面容,就已经吓得两腿发软。
穆老爷望着如此不争气的庶子,摇头叹气:“当着刘大人的面,把你打人的缘由,一五一十全都说个清楚。”
穆子慧不情不愿:“啊?要我说这个?”
穆老爷:“是我要将听事情的经过,快点。”
穆子慧缩成一团,吞吞吐吐:“哦,当时,我在酒楼,正和朋友们掷骰子玩笑,就看见小公子刘基进门,他前前后后围了十几个仆人,掌柜的看见他进门,比对我的态度还热切,我就骂了掌柜的是做小伏低的狗,把狼狗当主人,当时刘小公子听完之后很生气,过来与我理论,说我连外面的狼狗都不如,我自然生气,再与他理论几句,他居然直接说我连离家多年的大哥都不如,我这才发了火,拿起身边小厮的棍棒,把他的胳膊打断了……”
穆老爷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真是这样?”
穆子慧垂下头不吭声。
穆老爷指着他的鼻子:“我当是你受了多大的委屈才动手打人,不过是因为如此鸡毛蒜皮的小事!”
说罢,抬手就给了穆子慧一巴掌,后者当场两眼发红,扑通一声跪下。
刘赦听闻冷笑:“原来穆二公子竟然是因为一个失踪的大公子穆云之而生气,才迁怒于我家刘基,你们穆家子嗣之间的关系,还真是耐人寻味。”
说到最后,眸光斜瞥了一眼一旁的儿子。
果然,在听到穆云之名字的那一刻,刘基的身躯微微震颤。
儿时他们经常在白府的家门前玩耍,可惜时光荏苒,岁月如梭,他们已经多年没有再见过面。
或许,他的云哥哥,已经死在外面了。
就在这时,忽听一道如沐春风的声音从柱子后传来:“我都不知道,原来你心中这般恨我?”
他一出现,不仅穆子慧,就连刘赦和刘基都打了个激灵,正是那头戴珠链,面目俊秀,身后背着琵琶的穆大公子从门外现了身。
刘基心跳怦然,激动之心溢于言表:“云……云哥哥!”
刘赦拉住儿子的手,没让他冲上去,只道:“哟,云之,这么多年过去,我还以为你不会回到穆家了呢,什么时候回来的?”
穆云之与那二人对视一眼,俯身拱手道:“晚辈今日晌午才归,本想着日后若有机会拜访刘府,却不曾想今日就遇见。”
刘赦点点头,没有答话,却上上下下打量着对方。
刘基口中一直夸赞的追逐意气风发,眼中透着执拗与坚韧的穆云之,五年过去,此人的眼神还是与从前如出一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