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绝对不行。”阿兰·科说。
“天啊,”塞林托说,“我们压根儿没有这笔预算。”
莱姆和萨克斯对望了一眼,忍不住笑了起来。
桑尼冷笑说:“你们的城市这么大,当然会有钱。你们有华尔街、世界贸易组织。喂,托尼·蔡一开始还想要更多呢。”
“这个钱不能付——”塞林托又开口了。
“别这样,朗,”莱姆说,“你们不是也付给线民钱吗?而且,就技术上来说,这次算是联邦政府的案子,移民局应该会出一半的钱。”
“这我可不敢保证。”科伸手拨弄头上的红发,有点不安地说。
“好吧——那这个账单我来付。”莱姆果断地说,这说法让科大吃一惊,不知道该笑还是不该笑。
“打电话给皮博迪,还有德尔瑞,要他们也贡献一点。”莱姆大声说,然后看向桑尼,“你们定的条件是什么?”
“我谈的是一笔好买卖。他先给我们名字,然后我们才付他钱。当然,他要的是现金。”
“那当然。”
“就这样了。我得出去抽烟和吃点东西了。”
“去吧,桑尼,这是你应得的。”
在这位中国人离开后,托马斯问:“证物表上该怎么办?”他朝写字板晃了一下头,“怎么写关于托尼·蔡和帮会的事?”
“不知道,”萨克斯说,“要是我,我可能会写‘追查巫式证物’。”
尽管如此,林肯·莱姆还是讲出了比较有建设性的写法,“何不这么写:‘嫌疑共犯来自中国少数民族’,”他口述说,“‘目前正在追查下落中’。”
“幽灵”连同那三个土耳其人,驾着一辆偷来的雪佛莱“开拓者”休闲旅行车驶进皇后区的街道,前往张敬梓的住处。
和过去任何时候一样,他很小心,刻意把车子开得很慢,以免警方有拦下他们的机会。他一边想着杰里·唐死的事。他从没有放过这个叛徒的想法,就连稍微延迟的念头也没有。在儒家思想中,“不忠”是最不可饶恕的罪行。当时,杰里·唐在长岛把他抛下,若不是他运气够好,发现一辆餐厅门外引擎还在运转的车子,他根本就不可能脱逃。因此,这个人必须死,而且必须死得很痛苦。“幽灵”想到商纣王。有一次,纣王察觉臣子姬昌对他不忠,便杀了姬昌的儿子伯邑考,煮成羹汤强迫他喝下,之后才告诉他这道汤所使用的材料,“幽灵”认为这样的报应是完全合理的,但还不到让他满意的程度。
离张敬梓的住处只剩一个街区了,“幽灵”把开拓者休闲旅行车停在路边。
“头罩。”他说。
尤索福立刻提起袋子,从里面拿出了几个滑雪头套。
“幽灵”盘算该如何对这个家庭发动攻击。他知道张敬梓有妻子,还有一位年迈的父亲或母亲,但主要的危险可能会来自他年纪较大的小孩,对十几岁的青少年来说,生命就像一场电玩游戏,在“幽灵”和其他人冲进去的时候,这种青少年说不定会用一把刀子对付他们。
“先杀小孩,”“幽灵”指示他们,“再杀父亲,然后才是老人。”他想了一下,“先不要杀他的老婆,我们把她带走。”
这几个土耳其人显然相当清楚他的用意,纷纷点头同意。
“幽灵”观察这条宁静的街道。对街有两个很长的仓库,中央夹了一条小巷,刚好位在街区中央。
根据地图,张敬梓的住处应该就在仓库的另一边。张敬梓和他的儿子或父亲也许会在大门口守望,因此“幽灵”决定他们应该利用那条巷子,慢慢绕到张敬梓房子的后面。他们要一起从后门冲进去,只留一个土耳其人守在大门口,以防张家有人从大门逃逸。
“幽灵”用英文说:“把头套当成帽子戴着,等到了那幢房子再拉下来。”
这几个土耳其人又点了点头,按照“幽灵”的话做了。他们的脸色黝黑,一加上那顶滑雪绒线帽,使他们看起来就像说唱音乐节目中的黑人歌手。
“幽灵”自己也戴上了滑雪头套。
一时之间,他觉得有些害怕。在发动攻击的前一刻,他往往会有这样的感觉。张敬梓身上可能有枪,警方也有可能早一步赶在他们之前找到这一家人并带往拘留所,然后全副武装地守在这幢房子里,等待他们的光临。
然而,他马上提醒自己:恐惧是谦虚的一部分,是成功者客气的表现。他想到他最喜欢的《道德经》章节中的一段话:
曲则全,枉则直,洼则盈,敝则新。
此时,他自己在后面加上了一句:惧则勇。
他瞄了坐在他旁边乘客座上的尤索福一眼。这个土耳其人坚定地点点头,向他做出回应。接着,他们便以熟练的技术,开始检查手上的武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