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听见有人冲进来的瞬间,海茵手速很快,拽下身上的运动员外套,扔在简梵头上,把她完全罩住。
“金·莱克斯,又是你!”海茵磨牙的声音隐隐传来,简梵偷偷吐舌,对金的及时出现,她不知道该感谢好,还是应该遗憾。
带着某种说不上来的滋味,简梵穿上海茵的宽大外套,沉默着跟在他们身后,走向入口通道。从外面投射进来的白光,明亮耀眼,近在眼前,而又遥不可及。
简梵停下脚步,她要在这里跟海茵道别。
有些路,她只能陪伴到这里。剩下的要他自己走。
海茵看了眼走在前面的金,他不动声色退后一步,捉住简梵手腕,把她拽入怀中,抵在墙角落下一吻。
“胜利女神的吻,我收下了。”
指腹擦过她湿润的唇角,海茵直起身,笑了笑,向运动员入口走去。
看着他背影离开,简梵忽然想起前一天夜里他们的对话。
为了帮他保持体力,简梵一直在拒绝大魔王蠢蠢欲动的爪子,到了比赛头天晚上,她终于不敌那双绿眼睛的诱惑,遂了他的意。
海茵做得很温柔,也十分克制。
夜色中,他眼底闪烁着让简梵不熟悉的情绪,即使他们比其他人更紧密的相连,简梵依然在恍惚中觉得,自己抓不住眼前这个人。
他像自由自在的风,足够骄傲,恣意洒脱。
而她只能一遍又一遍紧紧抱住他,声嘶力竭也不能松手。
之后,海茵摸了摸她汗湿的鬓角,问她为什么今天特别沉默。
简梵想了想,没有回答,而是翻过身定定看着他,问他比赛和冠军对他到底有多重要。
海茵罕见地迟疑了片刻才说:“比赛应该很重要,输赢也是吧。以前有一段时间,我拿第一特别轻松,就跟切菜瓜一样,不费吹灰之力,冠军就能落入掌中。当时我差不多代表了青少年组的最强水平,就有点不知道该何去何从了。”
简梵眨眨眼,在心里对了一下时间,大概就是海茵闯入她家强行夺走她初吻的时候。不免有些脸红,把头往下埋,等他继续说下去。
“我不像列夫他们,打比赛,就是为了赢,赢了才能拿奖金。”海茵换了个姿势,让简梵靠得更舒服,他一手无意识地捋着她柔滑的发丝,语气有些飘忽,“我跟你说过吧,列夫家境不太好。成了职业选手之后,他吃住都在教练家里。说好听点是师徒关系,说难听了就是寄人篱下。他跟托里之间会有矛盾,我一点儿都不觉得奇怪。毕竟不是每个孩子都能坦然接受……突然冒出一个人跟你抢父母关注。”
简梵有些出神,她比简楚小了一岁多,就已经有姐妹相处不和睦的情况,对于托里和列夫,是不是情况更严重?
“不对啊,关轩和金他们就……”
“你自己闭嘴还是我让你闭嘴?”海茵抬眉,简梵瞬间怂了。
轻轻拍了拍她背,海茵思索道:“我说到哪儿了?哦对,列夫跟托里。虽然我跟列夫关系也就那样吧,但是我还是挺佩服他。跟他一样家庭条件普通甚至不好的选手,比你想象中的还要多。大部分国家的竞技体育,都不是国家投资重点栽培。你明白吗?养一个拔尖的运动员,那是真特别烧钱。我是有家底儿,最次的时候我妈也能掏出钱来给我用。我从来没为谋生犯过愁,所以我也不能理解列夫他们拼命训练,拼命拿奖的劲儿是怎么来的。”
笑了一下,海茵似乎很感慨,在黑暗里叹了口气。
“那时候我差点儿就不想打比赛了,别这样看我,简小梵,说来说去还得怪你。你跟米克那个小白脸黏黏糊糊的,差点没把我气死。”海茵低头捏了一下简梵鼻子,“我当时就想啊,我训练、比赛、拿奖,我图什么啊?我又不缺这点钱,国家给的补助还不够我换个轮胎。我最想做的就是拿着奖杯,在你面前炫耀……嗯,我是挺幼稚的,不用你说,我也知道。”
简梵只好把刚张开的嘴巴又抿了起来,她无声地笑,眼前浮现了比现在小一号的海茵。
那个飞扬跋扈又光芒万丈的俊美少年。
“你现在问我比赛和输赢有多重要,简梵,我说不上来,我只知道,我不想输。这个冠军是我的,也是列夫的,我不能把它让给别人。”
……坐在观众席视野最好的位置上,简梵目光远远盯着海茵。
轮到他们这一组上冰面热身,介绍到托里的时候,赛场响起一阵掌声,解说提到了列夫的名字,随即,大屏幕上导播给到了人群里列夫的画面。
正在弯身调整的海茵倏然抬起头来,看了一眼大屏幕后,他扭头,准确望向了列夫所在的看台。
简梵看着,有点儿替这对昔日宿敌开心,过后,又浮现一点点心酸。
列夫、关轩、金,甚至是托里。
他们用自己不同的方式被海茵牢牢铭记,他们对海茵的意义是不同的,然而依然深刻,依然重要。而她除了坐在这里默默看他的比赛,为他鼓气加油,别的什么都做不了。
不能跟他并肩站在冰上,将会成为自己永远的遗憾。
简梵垂下眼帘,余光瞥见一道影子,她惊讶地抬起头。
笑容明媚灿烂的简楚笑吟吟地,穿着她最喜欢的那套训练服,踩着冰刀,轻快流畅地在冰面上做出一套基础动作,然后滑向靠近简梵这边。
她停在妹妹面前,双手轻扣着广告牌,仰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