然而眼下,丰乐楼里竟然一下死了三名外监司官员,成默不禁感叹,娄城这巴掌大点的地方,近来是何德何能,集齐了死灵教与外监司这两大卧龙凤雏啊!
一名拉车送货的菜贩正在与衙役交代发现现场的过程:“丰乐楼这么些年一直都是从我们家拿菜的,每隔三四日便会让伙计跑一趟,告诉我们缺什么要什么,我们就在第二日寅时给送来。有时候他们生意忙起来了也会忘,我们等个四五日不见人来便自个儿送去,都是这么多年的老主顾了,要点什么我们也能猜到个大概。但这次不同,隔了六七日都没见到伙计,原本听说城外闹流民,我们也不愿意来,但眼见着都要十个日头了,实在是放心不下,我们就拉了点菜顺道来瞧上一眼。路上听人说,丰乐楼打烊好几天了,我们便觉着奇怪,上回伙计来也没说要打烊的事情,官爷你们不知道,做这种小本买卖,开一天门赚一天钱,打样就意味着断粮,轻易是不会打烊的。于是我就趴在门缝朝里头望了望,里头黑漆漆的倒也看不清什么,但是一股子血腥味和腐臭味,我就知道大事不好,赶忙去报官了。。。。。。”
听了个大概后,成默往楼里走,虽然楼内门窗都已敞开,可里头的气味依然令人作呕。
即便是娄城唯一的客栈,大堂内也只放了七八套桌椅,可见平日里小城实在是没有多少流动人员。那三具外监司的尸体就在大堂中央的一张榆木方桌旁,一人背对方桌仰面倒下,腰间鱼头刀甚至还未来得及出鞘。另二人分别歪倒在桌子两侧,一人手中拿着一把雁翎刀,刚刚摆出迎战的姿势,另一只手则握着一个类似鞭炮的玩意儿,那是外监司的求救信号弹。还有一人赤手空拳,一把霄云剑插在不远的桌子上,应该是三人中唯一做过抵抗的,却被人一招毙命。三人倒下的地方,石板和桌椅都被血迹染红了一大片,看样子这里就是死亡现场了。
“两个狼卫,一个隼卫,外监司的人,应当战斗力不低啊。”成默分析着。
监察司在队伍庞大后,根据分工和活动地点,将所属人员分成了代号为白蟒、金虎、郊狼与游隼的四大类别,绣在所穿官服上以示区分。穿白蟒服的,便是皇帝身边的亲卫,无一不是一等高手,构成了内监司的主要力量,由皇帝直接管辖。而金虎、郊狼与游隼隶属外监司,由肃王掌管,人员众多。金虎在京城附近活动,主要任务是监察京城内官员的言行,是肃王精挑细选出来的骨干力量,也都是不错的高手。剩下的,郊狼分布于远离京城的地方,游隼则负责信息的打探和传递,虽说比不上那些蟒卫虎卫,但也都有勇有谋,一人起码能抵过五六名常备军的士兵,绝非是普通人可以谋害的,更何况此处在场的就有三人。
“其他地方都查过了吗?”成黙问捕头道。
捕头指了指后院,嫌弃地说道:“掌柜、小二、跑堂、厨子都堆在后院呢,齐刷刷脖子上一刀,死的应该比外头三个早点,都已经生蛆了。”
成黙听后叹了口气,也不往里走了,而是弯下腰仔细观察了一番尸体,尸僵正逐渐消失,说明死亡时间大概是两天前,死因一致,也都是脖子上被抹了一刀,干净利落,没有半点多余的打斗,可见压根就不是一个级别的对手。
丰乐楼外,姜洁颖终于赶到,却被衙役拦在外头,只得朝里头喊话。
成黙循声找去,本想让戚知县放人进来,却是戚知县先开了口:“成公子,不是本官有意刁难,只是这命案非同寻常,涉及到了外监司的三位大人,本官也不敢多问,寻思着将尸体收了,现场保留好,等外监司的人来再做定夺得了。外监司的人咱们可惹不起,你说是吧。”
戚知县说话时一脸歉意,意思已经很明白了,希望他不要再插手。
成黙微皱眉头,也没再多说,只好点点头离开现场。
戚知县的要求并不过分,像成黙这样没有一官半职的人,说好听点叫闲杂人等,说难听了就是游手好闲,何德何能去命案现场溜达,更何况这可是朝廷重要官员的命案现场。
离开丰乐楼,成黙感到几分茫然,不知该往何处去。
姜洁颖小声在他耳畔说道:“死灵师干的。”
“死灵师?!”成黙惊讶道,“现场有什么特别的发现吗?”
姜洁颖摇摇头道:“我知你找我来,便是要借法眼一用,所以刚才在外面我就仔细瞧了一下。法眼能看到灵元的残秽,并且不同种类的灵元表现出来的样子是不一样的。丰乐楼里残留的灵元并非常见的五灵灵元,因此我猜那就是死灵灵元了。”
“死灵灵元?”成黙努力思索着与之相关的信息。
一个地方出现死灵教布教,倒也没什么,老百姓物质文明和精神文明都极度匮乏的年代,信仰或许是支撑他们活下去的唯一希望,也就甭管这信仰是正是邪了。但是,若是出现死灵师,那就是另一个性质的问题了。要知道,几乎所有死灵师的成长都是建立在献祭与皑皑人骨之上的,死灵师的出现足以说明死灵教已经发展到了十分可观的规模,这可不是儿戏。
“你确定吗?以前有见过一样的灵元吗?”成黙追问。
“以前没见过,但昨日见过,只是一直没找到单独和你说话的机会。”姜洁颖说着扫了眼四周,低声道,“昨日早上我们叫不醒你,我便用法眼看了下房间,没想到在你的胸前也看到了这种灵元的残秽,就与丰乐楼里的一模一样,好在现在已经没了。”
“我?!”成黙瞪大眼睛看着姜洁颖,姐姐并非是在开玩笑,而且这样的玩笑也是开不得的。
“不用怕,灵元在离开灵师的身体后就丧失了活力,留下残秽是很正常的事情,而且不会对人有危害。”姜洁颖宽慰道。
成黙站在原地愣了好一会儿,他不禁又回想起那晚的梦境来,难不成,那不是个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