赤龙鞭腾空乍现,在空中甩出一记响尾,响尾声惊动了所有人,那边的人也都看了过来。记无双一旦做出决定就不会再迟疑,赤龙长鞭直接朝着叶予尘抽去,叶予尘双手合十钳住长鞭,没让鞭尾落到自己的脸上。
可是记无双用了十足十的精力,魔烟炸起,在他面前如同刮起了一阵狂风,吹得他往后滑去十几步,勉强站立住,想要去抓鞭尾的时候,记无双又猛地抽回鞭子,赤红色的长鞭在烟雾中滑过,抽倒了旁边几棵大树。
叶予尘猝然抬起头,她对自己下了死手!叶予尘的眸色渐深,幽深的眸子之中,有两分愠色,但更深处是痛,一种难以形容的痛。
“无双!予尘!你们停下,有话好好说,我们还可以好好商量的!”
“有什么好商量的,我们本来就不是一路人,如今彻底撕破脸才是对的,也省得我费尽心思跟你们称朋道友了。”
记无双说着,又挥起赤龙鞭,一跃而起朝着叶予尘而去,叶予尘再多的耐心也早已经耗尽,他抽出玉青长剑,迎着记无双而上,两人瞬间打在了一起,长鞭绕着长剑,长剑斩断长鞭,二人都是没什么保留的,缠斗间周边的树木全都倾倒,树枝断裂树叶纷飞,二人都是夹杂了情绪的,势必要分出胜负。
“你们这样打下去有什么用!…………别伤到人!”
白琬璎十分着急,眼看着他们缠斗间,飞跃到了高树之上,高树上粗壮的树枝跌落,险些砸到这边的村长和陈公,给白琬璎吓了一跳,赶紧呵斥了他们,也不知道他们听没听到,依旧打得难舍难分,倒是不在这边头顶的高树上了。
“白修士,这……这记姑娘难道也不是好人吗?”
村长邀请白灵山修士而来,见记无双和他们待在一起,便以为她也是仙门修士,但是方才听二人的对话以及现在大打出手的样子,这才领悟过来,这记无双似乎不是仙门之人,反而身上缠绕着汹涌的魔烟。
“村长,此事复杂,我不便多说,但无双姑娘绝对不是你想的那样。”
“那她要带陈松走,难道不也是陈松招致而来的妖物吗?”
“不是…………”白琬璎停顿了一下,看向了旁边的陈松,陈松而一直盯着那边打斗中的记无双,他很着急,面色非常难看,只是他性格不爱多言,才一直没有发出声音。
“我们白灵山的人会带走陈松,请你们不要担心,以后这里不会再出现异端,只是陈婆婆再怎么样也没有为祸人间,没有想要伤害村民和猎户,所以我还是想请村长多加照拂。”
村长表情有些勉强,他看了一眼陈松又看向了他旁边的陈婆婆,为难道:“白修士,我也只是村长而已,死了那么多猎户,虽说陈婆婆没在场,但也间接有些关系的,我要是对她多加照拂,其他村民怎么想,猎户的遗孀如何想呢?我只能承诺,我会看着村中人,不许人欺负她,至于她怎么样,我看还是让她父亲带她走吧。”
白琬璎顺着他的目光看向了那边的陈公,陈公蹙着眉梢,他显然没想到这里会有人打起来,当下面色不善,看向陈雅兰和陈松的眼神更差劲了。白琬璎有些担心,陈雅兰的这位父亲,看起来并不像会关心女儿的人。
果不其然,陈公发作了,对着陈雅兰就是一顿指责。
“他们都是你们招惹来的吧?我就知道,你这一辈子就只会给我招致祸患,永远都只会给我丢人!我怎么就养了你这么一个女儿!”
陈雅兰一言不发,与在陈松面前的咄咄逼人不同,她在自己父亲的面前,却像一只鹌鹑,任人指摘。
“我真的不想见你,见你一次就生一次气,我多想当初没生你这个女儿,我给你一天时间,你把你那个废物儿子交给白灵山的修士,然后你给我老老实实待在这里,一辈子都别出这片山林,别给我丢人!”
“你要我交出我儿子?”陈雅兰不敢置信地看着陈公。
陈公拿着拐杖狠狠一跺,“你儿子招致妖邪,害死那么多猎户,我没让那些人直接给他碎尸万段已经是天赐恩德了,你还敢阻拦?我怎么就……怎么就生出你这样的女儿!”
陈公忍不住,拄着拐棍颤颤巍巍走到陈雅兰面前,扬起手给了她一巴掌。这一巴掌应该不痛,一个老头儿打人能有多大的力气,可是陈雅兰的眼泪却坠落下来,她仰起头委屈地看着他。
“爹,真不是阿松杀死的,阿松就是一个普通人而已,怎么可能驾驭恶龙,都是那个女人!”陈雅兰突然抬起手,凶狠地指着还在打斗的记无双,“是她,她是魔族人你知道吗?不是人的,是妖魔!下暴雨那天,是她指使杀了那些猎户,跟阿松,跟我的儿子没有关系的,爹!”
“你……你当别人都是瞎的呀!”陈公忍不住又给了她一巴掌,“那恶龙出现的时候,那丫头片子还没来这里呢,你这话哄谁呢?”
“不是的……爹,你相信我,这事儿跟阿松没有任何关系,那女人能化形的,早就在这边了,而且而且…………”陈雅兰突然急切地往怀里掏,掏了半天掏出来一封信,上面打了官府的红印,应该是官家的信件。她把信件急切地塞到陈公的手里。
“阿松,阿松的文章得到了官府县老爷的赏识,他愿意让阿松去教自己儿子读书,就算就算…………阿松的前途就只到这里了,他还可以有儿子,您还可以有重孙,一定能达到你的要求,能出一个进士的。爹!您救救他吧,别放弃他……也别放弃我……”
陈雅兰的眼泪汹涌而下,她跪了下来,祈求地看着陈公,与之前牙尖嘴利气势如虹仿佛两个人,她在陈公面前,卑微得像是埋在草丛里的蚯蚓。陈公却紧皱着眉头,一脸为难的样子。
“我相信你有什么用!你永远都不会让我舒心!要是雅竹还在话,绝对不会像你一样!他那么聪明,绝不会把人生过到你这种地步!”
“陈雅竹他已经死了!”
陈雅兰忍不住嘶吼出声,她咬着嘴唇抬头看着她头发已经花白的父亲,“我弟弟陈雅竹七岁就是死了,他到底比我聪明到了哪里去了呢?为什么这么多年了,您总是口口声声提及他,口口声声缅怀他,我做过那么多的努力,难道就在你眼里,比不上一个死去多年,死前也不过才七岁的小儿子吗?”
“你……你怎么配和雅竹相提并论!”陈公颤抖着,又抽了陈雅兰一个巴掌,这次是用足了全力,他也因为情绪激动而微微颤抖,险些拄不动拐棍,摔在地上,“雅竹要是在的话,他那么聪明听话,我陈家早就出进士了,我也早就后继有人,根本不会被你连累的门楣尽毁!”
“我连累的…………?他成你听话的好儿女了……?”
陈雅兰不敢置信,她眼底无数的悲痛,伴随着眼泪如泄洪一般,赤裸的流了出来,“他就是因为一点也不听你的话,才会自己跑去玩水坠河而亡!你却总是能给他找借口。而我……父亲,我的人生哪一步不都是听从您的安排?”
陈雅兰通红着眼睛,“你说陈松的父亲才华八斗,有一天定能考取功名,我二话没说,听从你的话就嫁给这个如同猪头一样的男人!我伺候他,陪他读书,结果他自己辜负你,不但没能考取功名,还留恋烟花,喝酒猝死在了烟花柳巷。我埋怨过你吗?这不是我的错啊父亲!”
“我知道您这辈子最想要一个进士的‘儿子’,我告诉你就算他死了,还有阿松,我还能培养阿松!阿松不比任何人差,是我一手培育起的阿松,父亲,我一个人养活了他,教导了他,他不比你儿子和你女婿强得多吗!?”
陈雅兰忍不住嘶吼出声,她自小就不被陈公看重,即便陈公的小儿子去世了,只剩下了她这一个女儿,他想的也不是培养女儿,而是千挑万选给她找了一个丈夫,奈何那丈夫也只是一个草包,并没有完成陈公的心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