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记无双怔住,她没想到盈盈一个看起来没有经历过什么世事的人,居然能够如此针砭时弊。她承认她为叶予尘心动过,她招惹他的时候,看到他脸红又挣扎反抗的样子,非常有趣。
他越是不认可自己,越是瞧不上自己小女子的手段,记无双就越想要用这样的手段去招惹他。可是随着时间推移,她越来越不享受其中的乐趣,叶予尘的反驳和对她行为的厌恶,开始刺痛她,两人也从最开始的小吵小闹,变成了真的生气。
“就算我喜欢过他又怎样?我不会为他改变,他也不会为我改变。”记无双说着看向了盈盈,“我们最好的状态就是,谁也别干涉谁,等到了真正拔刀相向那天,大家都能无所顾忌。”
记无双的眼睛闪现出一抹寒光,她不会退缩的,她无比坚定。而是盈盈却笑了,似乎是在笑她的幼稚。
“难道你不应该编制一个情网,将他罩住,等到真正的拔刀相向的那天,就可以利用他的善良与情谊,先下手赢得胜利吗?”
盈盈的眼神非常澄明,像一个单纯的少女,却在说出非常诛心的话,“你是魔族公主,这样的想法这样的手段,于你而言,不是什么太难的事情,也不是太难以想象到的吧?”
“…………”
记无双的脸色瞬间变了,红色退得干干净净,脸白如纸。她不知道该说盈盈是天真还是成熟,她总是用最犀利的话,点破记无双掩饰的问题,她知道盈盈没有恶意,她只是说出了她的所思所想,可是……记无双明明都快要把自己骗住了,却被这话彻底戳开那层面纱。
“吱呀……”
拱门那边传来了厚重的铁门开启的声音,打破了二人的对话,也将记无双从这思绪的泥潭中拔了出来。
记无双的眼神瞬间变得警惕起来,紧急给了盈盈一个眼色,盈盈也没有任何的迟疑,像是一个水泡一样,发出清脆的一声“”砰叽”,钻进了手环里。
记无双抬起头来,看向了那边的铁门,拱门厚重的铁门从里面往外缓缓打开了,紧接着一阵寒风袭来,记无双只感觉视野里涌现许多黑,一只一人高的黑色飞鸟从外而来,鸟足点地,化成人足,魔王的样子渐渐浮现在记无双的眼睛。
记无双吞了一下口水,调整自己的状态,面对魔王,她不敢怠慢。
魔王倒是随意得很,他依旧戴着那个半面黑色面具,表情甚至有点不耐烦,他努力压制了一下自己的情绪,扫了记无双一眼。
“是什么新的恶器?”
魔王开门见山,现在不是他出关的日子,他只有很少的时间,才能从本体幻化出人形出来休息片刻,记无双犯了他的禁忌,但是她是他的女儿,又事关恶器,在魔王的角度,他觉得自己已经对记无双够宽容了。
记无双张了张嘴,却突然间迟疑了,她最终还是改了口。
“在白灵山下发现了一个类似玉石一样,但是触感却如同金属材质的……石碑。那石碑浑身没有任何万恶之气,很难发现,但是我身上的恶气可以跟它感应,牵引出一丝丝微弱的恶气,我猜测那应该是一个新的恶器。”
“石碑?”
魔王蹙起了眉梢,“玄湮已经把绝情令拿给我看了,七恶器中,像令牌、碑状的,也就只有绝情令,不过上古神书上曾记载过一个玉石模样但金属材质的环状恶器,似乎叫什么子母环,你确定见到的是一块石碑吗?”
“…………”
记无双的心猛然颤动一下,果然没有什么能够隐瞒过魔王,她下意识将自己的衣袖拽了拽,遮挡住手腕上的子母环,继续装作疑惑思虑的样子。
“应该是石碑,但是我也不是特别确定,那东西比正常石碑要小很多,只有人……一只胳膊那么高,且被……被白灵山的修士带走了,因为那东西上寄存着一只人魂。”
“人魂?”魔王倒是也没有怀疑记无双的话,只是微微蹙着眉梢,“你确定是人的魂?不是什么神魂神魄?”
“…………”记无双还真没往这方面想,她垂眸看了一眼自己被衣袖遮盖起来的手腕,那里挂着字母环,子母环里有盈盈在,盈盈难道不是普通的人?
“应该是人,但是她从婴儿时期就跟那个恶器待在一起,常年处于不生不死的状态,而且随着时间延伸,她还生长了,从一个小婴儿长成了一个少女。”
“生长!”
魔王的脸色倏地变了,他猛然看向了记无双,表情之中竟然带着一点恐惧。没错,是恐惧……魔王眼睛里怎么会有这样的神色,即便是千百年前,神族又来找事,魔王都是宠辱不惊的,难道盈盈真的有不一般的身世?
“对,她生长了,其实她不是自己生长的,一条青蛇吞了石碑,她和那条青蛇一起成长,是魂魄生长,不是肉身。”
记无双将发现子母环,以及和陈松的所有过往都说了出来,只是她悄然改变了结局,将子母环改成石碑,将自己带走改成白灵山修士带走。
令记无双诧异的是,魔王对什么小青蛇,什么石碑的故事,反而没有那么大兴趣,他一直在追问盈盈生长的细节,他对盈盈的兴趣,竟然大过了恶器本身,这让记无双很不理解,恶器对魔王的重要可见一斑,他怎么会那么在乎一个寄生在恶器身上的人魂呢?
“生长……生长……生长……”
魔王一直重复着这个词语,准确得说,他对盈盈的“生长”更感兴趣。
“将这个石碑抢过来,我要仔细研究一下。”魔王面色深沉,记无双点点头,刚要走,魔王又抓住了她的手腕,吓得她的心跳,子母环就在手腕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