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缘知内心泪流满面,她发誓她今天回去一定要把自己知道的画家的名字和脸对上!!
许致莲却好像想起了什么旧事,忽地笑了起来:“你别见怪,我第一次和她见面时,她也没有认出我。她只是对不上名字和人,并非没有听说过你。”
陈缘知连忙点头称是:“赵老先生的范本我从刚开始学国画的时候就读过,我特别敬佩您,也很喜欢您的画。”
赵明华抿了抿唇,似乎是笑了一下:“那都是很多年前画的了。”
许致莲看向赵明华,手掌挪向另一侧,“这是我的学生,陈缘知,也是你说想见见的这届全球华人国画大赛的冠军。”
赵明华:“现在见到了。”
陈缘知早就懵了,许致莲转头看到她的表情,忍不住笑了:“对,小缘你没听错,赵老先生就是为了你来的。”
赵明华悠悠然开口,声音浑厚如钟鸣:“我当时知道这一届全球华人国画大赛的冠军居然是国内一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女孩时,我确实是十分惊讶。但没过多久,我又从别人那里听说,这届冠军其实是许致莲的关门弟子。”
“本来我这把年纪了,对什么事都不太有兴趣,但一听到和许致莲这家伙有关,我马上就决定我得来一趟,见见这个老家伙,也见见他新收的徒弟。”
陈缘知连忙点头:“是,我都是沾了老师的光……”
赵明华摆摆手:“那也不算。我是先看到了你的作品,才知道你的事的。”
“其他的几位选手的作品我也看过,我和你老师都认为,你的冠军算是实至名归。”赵明华看着陈缘知,徐然道,“不过我有一个问题想问你。”
陈缘知:“您说。”
赵明华:“你是怎么想到以水为载体创作国画的?”
陈缘知在全球华人国画大赛的总决赛现场贡献出了一幅在此之前整个比赛历史里都前所未有的画作——除了宣纸和水墨之外,她还准备了一口长方形的装满水的水缸。
比赛主题早已提前告知了所有选手——是墨梅,一个几乎被画烂了的主题和意象。
当所有人都认为这个看似平平无奇的题目实际上却是无比棘手,当前几个选手带来的作品都没能让评判官们眼底泛起一丝水花之时,陈缘知带着她的材料和作画工具登场了。
她用水墨画了一幅含苞待放的墨梅图,整幅图画一笔而就,一气呵成,惊人的流畅线条和玲珑如玉山堆砌的笔触,几乎要爆发出来的灵气和纸上近乎栩栩如生动态感十足的梅花,所有的一切都顿时擭取了评判官的目光。
然后所有人看着陈缘知将这样一幅画带到透明玻璃水缸前,将画纸浸了进去。
正当所有人惊呼哗然之际,那张长卷上原本含苞静立的墨梅被水注满,墨迹蜿蜒横生,深浅晕染,竟像是一瞬间花开怒放,完全的荼蘼。
后续现场比赛的视频被比赛官方上传到网络之后,陈缘知独辟蹊径的作品也曾饱受攻击和质疑,不少人尖酸刻薄地指责她是炫技而非踏踏实实地使用绘画的基本手段参赛。但这些人的声音渺小微弱,并没有影响比赛的结果,而那些人的质疑声也在视频末尾评判官们给出了惊人的高分之后消弭殆尽。
身穿白衣白裙的女孩面若净水,眉黛而眼眸清黑,拿着一张宣纸,水墨色的花枝在她的手底下疯狂生长。
这个面容温婉清丽,年仅二十三岁的中国女孩击败了所有在比赛前曾被看好的大热选手,取得了冠军,可以说是比赛历史上最强的几匹黑马之一,她在参加比赛前还是个籍籍无名的心理学系在读研究生——她甚至不是科班出身。
陈缘知:“会想到水,是因为我注意到比赛的宗旨在这两年里一直强调创新,而我自己恰好也是在研究关于国画创新领域开拓的东西,借助水来表现墨的流动性和梅花绽开时的动态过程的创意是我很早就有的想法,只是借这次比赛的机会完整地呈现了出来。”
陈缘知坦诚道:“参加比赛的选手中有很多画技高超的,而我觉得我很难做得比他们更好,所以我想,我是否可以利用我的创意来取得冠军呢?我最终成功了,也是因为比赛主办方恰好能欣赏我的创意,是运气加持的结果。”
陈缘知一开始参加比赛是受许致莲的引荐,她自己也是抱着尝试的心态去参加的,在此之前她已经跟随许致莲学习了四年的国画,有了相当丰厚的积累。
赵明华点点头,缓声道:“创意只是一方面,这种对着墨精准的控制力,才是你的作品里最亮眼的一部分。”
赵明华掀起眼看了看许致莲,声音淡淡,听不出喜怒:“你运气不错。”
陈缘知没听懂赵明华的意思,但她感觉许致莲的笑容变深了些许。
许致莲:“小缘的个人画展,两周后会在北京举办,赵老先生愿不愿意赏脸来参观?”
陈缘知急了:“老师——”
赵明华居然应下了:“哪一天?”
许致莲微笑:“我待会儿把详细的时间地址都发给你,到时候要是不来,我可得去你家找你的啊。”
赵明华缓缓起身,一副准备离开的模样,闻言也只是扫了许致莲一眼:“那我就在家恭候你的大驾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