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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双跟尼禄一模一样的红眸,就这样静静注视着他。
“而你认为,这是你作为帝王理应承担的责任,是吗?”
尼禄仰望着他:“是的,父王。”
“不,恰恰相反。你认为你是在为帝国做出牺牲,但无论对自己,对帝国,还是对你未来的家庭,这个决定都是极度草率而失职的。”
尼禄愣在原地。
有那么一瞬间,他甚至有些手足无措。
因为他从未想过,自己会从最敬重的父王口中,听到“失职”两个字。
这对他简直像一记猝不及防的耳光。
“别慌。我跟你一样年轻时,做过比你更加放浪形骸的决定。你好歹从没吵闹着要娶自己的机甲。”
好在,卡拉古及时拢住了小儿子的肩膀,声音依然乐呵呵的,
“真没想到,我们的小尼禄才刚加冕,责任心就突然变得这么重。比我年轻时可不知道好多少倍。”
“……”
尼禄被他搂着,红眼睛抬起来,首次小声喃喃着示弱,
“我不懂,父王……你可不可以教我。”
“你知道恺撒大帝在卡厄西斯列传的扉页,写过‘爱情是虚妄的容器’。我与每一任卡厄西斯皇帝一样,都牢牢铭记这一点。”
“那么——”
“但爱不是,尼禄。爱是与虚妄无关的另一种东西。爱恒久稳定,且不容转移。一个伟大的君主必然由苦难与爱共同塑造,因为苦难只会塑造暴君,而爱会让强者低眉。”
“……我不——”
“不,你一直知道那是什么。我早年从你的母后身上习得它,便一直尽最大努力,让我的孩子们也能学会。你一直知道它是什么,尼禄。”
少年皇帝与他的父王在夜风里对视。
身后的会客厅里,传来兄姐们轻松愉快的谈笑声。
良久,他才轻轻开口:“是的,父王。我知道那是什么。”
卡拉古笑了,红眸望向遥远的星空。
“总有一天,你也会长大,也会像父王一样组建家庭,也会为帝国培养下一代皇帝。你会学着制作幼小的铠甲,然后亲手为你的孩子们穿上,再将他们推走,走到你再也无法目及的远方。
“只有爱可以制成为他们抵御风雨的铠甲,尼禄,永远不能让严酷的训练或沉重的责任取代它。从你怀里走出的那个孩子,未来会成为一个暴君,还是伟大的皇帝,只由你和你的伴侣决定——这就是为什么仅凭匹配度和掌控力来选择配偶,是涉嫌失职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