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声音很低沉,绿莹莹的狐貍眼,与窗外簌簌飘落的小雪一样安静。
“我的出生是无人在意的尘埃,是这个宇宙中一个渺小的错误。这导致我在往后几十年,都在寻找能够证明我存在的羁绊,哪怕只有一个被需要的眼神——而你给了我需要的一切,尼禄,而且比我想象中还要美妙更多。
“我痛恨埃利诺强迫我戴上面具,可是与你的相遇,却是我赖以生存的唯一。我从未、从未有过哪怕一秒钟后悔,能够短暂地成为你的哥哥。”
尼禄听着听着,便不吭声了。
只是轻微发僵的指尖,又在叶斯廷手里舒缓开来,重新抓在叶斯廷肩膀上。
“请把你的皇帝带到书房去,宰相阁下。他要开始工作了。”
可叶斯廷却没动。
他扶着尼禄的膝盖,绿眼睛里的笃定认真,又慢慢化为笑意。
“其实尼禄还是很想有哥哥的。是不是?否则不会在认为那段时光是被唾弃的时候,表现得这么失落。”
“……”
“在第一次被召进寝宫的路上,我就已经仔细考虑过这个问题了。”
叶斯廷温和地说,
“没关系哦。正如我之前说过的,我可以成为任何你需要的样子。只要你喜欢,像现在只属于我们两个人的时刻,尼禄也可以久违地、悄悄地叫我‘哥哥’……”
“……这,这不行!”
他话音才刚落下,就见坐在窗台上的小皇帝,毫无预兆地从脸蛋红到了脖子根。
尼禄此前每每跟他接吻,姿态都坚定得像在做战前动员,没有任何扭捏之态;
然而此时此刻,当被提议尝试再叫“哥哥”时,他却突然羞耻得满脸通红,在窗台上坐立不安起来。
小皇帝不谙情爱,对伴侣也没有什么概念;可是兄长的意义,对他则完全不同。
他对“哥哥”这个身份的全部认知,都是少年叶斯廷在他幼年早期亲手塑造的,意味着无条件的宠溺,无底线的纵容,以及一个无论何时回过头、都能扑进去撒娇的年上怀抱。
可不知怎的,在经历过残酷的逃亡岁月后,尼禄反倒没办法很好地正视曾经依恋和崇拜对方的过去——
这对他来说,总是有种过分温暖而不能触碰的羞耻,甚至会有痛感。
“……我不能再这样叫你。”
他有些结巴地说着,“这不好。我们已经……”
“嗯,已经是伴侣关系了。”
叶斯廷抚着他的脸,
“但是,我不想让尼禄从此觉得失去了一个‘哥哥’。既然我既是尼禄的伴侣,又是陛下的私人医官,还是帝国的御前宰相——而且陛下对我的多重身份切换得如此熟练,为什么不能再在这些身份里,短暂地加上一个‘哥哥’呢?”
他抚摸着尼禄的银发,摸得尼禄连后背都在发麻。
尼禄把脑袋别到一边去,却始终没有推开他的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