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用那只嵌了碎瓷片的血手接住毒血。不同颜色的血渍挂在掌上,显得狰狞又惊怖。
见了这副模样,燕离眸光深深,不知从何处抽出一张细绢,略带了些强硬地把程伏那只血淋淋的手抓到自己身前,垂眸为她挑出碎瓷,拭去血痕。
程伏安静地倚靠在床头,任燕离细细捣鼓自己那只血肉模糊的手。
噼啪的烛火之声断断续续,碎瓷击地的脆声也交错着渐次响在耳边。
她渐渐有些困倦,眼皮打起架来,呼吸匀长。
燕离处置好她的手,见程伏已经半倚在床头睡着了。
她伸手令程伏的身体平躺在床上,又静静看了一会儿少女安和的睡颜,才悄声走出去。
五稻大陆的夜已经有些深了,漆黑的天幕上挂了一轮弦月。
清辉洒在夜里,将一道身影拉得长长。
雪发的清冷女子眼底和夜色一样漆黑,步伐走得很稳。
若有风锦城本地人在旁看着她一步步走去的方向,就会发现那个方位通向的是一条暗巷。
巷里是死路。燕离行到尽头,点漆一样的目怔怔然望向一只被惊动的野猫。
雪发的剑尊第一次开始思索,何为情爱。
她向往程伏成为自己道侣的那一天,却从未想过为什么要和人结成道侣。
翌日程伏醒来的时候,早已经是日上三竿。
房内不见燕离,也不知道燕离去了何处。
程伏支起身子从床上起来,仍然觉得身上酸软。明明没经□□,却累得好像耕耘了三天三夜一般。
她叹了口气。用这样的方式解药,虽然能保双方无虞,但弊端也很明显——药效残余。
她现在仍然觉得身上微烫,但严格来说又还算不上发热,症状有点类似程伏以前低烧的状态,身上很不舒服。
思及此,她决定起身去风锦城里找个医修开的诊所看一看。
医修应当能解决这样的debuff。
给燕离留了个留音法术说明了一下状况后,程伏就穿戴整齐,出了客栈。
风锦城是小城,繁华程度却已经比凛冬雪原好太多。
不过当下是三伏天,又正值晌午,路上的人不多,且都行色匆匆,都不愿意在这大太阳底下当烤串。
程伏在客栈门口看了半晌的行人,懒洋洋地舒展完筋骨,叫住一个人青衣小童问道:“小朋友,你可知城中有哪些医修开的药坊吗?”
小童听见“小朋友”三个字有些奇怪,却没多问:“风锦是小城,城里就一间医修开的药坊,里头的纪大夫医术很好,叫悬壶坊,往前直走右转就是。”
程伏谢过后就朝悬壶坊的方向去了。那小童却脚步顿了一顿,折进了一个胭脂铺里。
一进铺门,小童就带着欣喜之色喊道:“寒姐姐,我好像看见了你要找的人!”
胭脂铺柜台前是一个一身暗色衣裳的人,这人衣服穿得很厚重,三伏天少有穿得这样厚实的,甚至连头发都用布巾裹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