世人重文轻武,他便一心研读圣贤之书,比那些人更加鄙视粗鄙武夫;世人轻慢女子,他也跟着摇旗呐喊,恨不能将女子打压到地底……
薛无庸这么做的效果显而易见,他逐渐以寒门待考举子的身份得到了“上面人”的些许关注,也因此获得了不少好处。
除了科考用尽了他的真才实学,尝到了踩在女子身上赚好处的他,一面利用裙带关系攀上贵人,一面投其所好打压、贬低女子,创立所谓“薛学”,也成为了一些势力、思想放在台面上的人物。
薛无庸一再尝到“明悟”的好处,寒门出身却官路顺畅,甚至不比一些世家出身的举子差,更是将一众寒门同窗远远甩在后面。因为明白捷径的厉害,他因此越发将心思都用在了揣摩上意上面,效果立竿见影。
可如果一味如此,一直如此,他只会成为一名弄权的佞臣。薛无庸历经官场之后手段、心性升级,不愿自己的仕途被耽误,是以开始挖掘站在皇朝顶端那些人更深层次的需求。
出于可行性考虑,这个需求要是能够实现的,至少是薛无庸自己能够办到的,又不能牵涉太多人的利益,以免惹火烧身,还要符合社会主流发展需要和道德标准,能够用最小代价获得最大利益的。
最后,薛无庸把目光放在了女子身上。
因为她们常年被打压,这早已是她们生活的常态,薛无庸并不认为由自己再给这些可怜的弱女子身上施加一层压力会对除了女子之外的人有任何负面影响。
就像苦难常常降临在能吃苦的人身上,财富和资源也往往更容易向着本就拥有它们的人流通一样。
因为她们足够弱小,被理所当然地要求付出不求回报,要求以夫为天不能拥有自己独立的思想和灵魂,更何况财产。
她们就算不忿,也无力对他实施报复,反而还会为了更好地适应“新环境”而自动将他的歪理合理化,甚至主动成为加害者,帮着他传播他的思想,用更加严厉的态度和方法去训化那些尚在挣扎的女子。
只有利益既得者才会因为共同的利益而自发团结,苦难的持有者却会不忿和嫉妒等等复杂情绪,因为试图在群体中传播苦难而成为一盘散沙。
她们自会形成新的“阶级”,然后为了稳固自身的利益而自我倾轧。
薛无庸曾经身处那样的群体里,所以更能明白陷入泥淖的人的思想,他开始围绕这个主体展开行动。
除了清谈,便是规范女子的行为,用肆意狂狷来标榜“名士风采”,却用极高的道德标准细化成行为规范,来要求女子用低到尘埃里的行为来取悦男子。
再允许男子们可以尽情站在道德制高点上肆意评判、左右女子的命运,以此获得更大满足。
……
往上奔走的每一步,薛无庸都走的小心翼翼,终于达到了现在的高度。他从不觉得是自己将女子们拉入了一个更坏的处境里,毕竟他从来不是执棋之人,他的所做均是顺势而为,他不过是将他们自私的欲望合理化而已。
他和他的学说,就像从前的儒学一般,只是被掌握权力的人选择了、利用了,所以才能有此茁壮成长的沃土。
薛无庸一直觉得自己找到了捷径,抓住了帝王、世家的心理,以为只要一直这样,他的地位定能稳如磐石,屹立不倒。偶尔看到因为他的学说推动而惨死的女子,他也从未觉得亏心。
可一夕国破,所有的一切为战乱所毁,连他以为的曾经的高山都不得不一再退让,无论是对于凶悍的崇国蛮子,还是面对掌握重兵的池家小女,他也不得不得跟着妥协。
而今,连妥协的机会都没有了。薛无庸习惯了拿女子做筏子,池盈如今拿他做筏子。他踩着女子的血泪高升,最终即将命丧在女子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