赌对了,渝州躺在地上,胸口剧烈起伏,有一种想流泪的冲动,但他心里明白,仅这样还远远不够。
他轻轻闭上了双眼。只眼皮微微颤动,带出了一行泪珠,“哥,这回我怕是回不去了,希望你不要怪我爽约。不过这样也好,黄泉路上,你应该还没有走远吧。”
3号没有说话,神色有些恍惚:“……”
渝州抬起左臂,擦了擦眼泪,衣袖滑落,无意间露出了那个诅咒印记:“3号大哥,我知道今天必死无疑,只有一件事请求你。”
他挤出一抹笑容:“我家住在榕市利嘉公寓12楼203,希望你出去后,能把我的尸体和我哥的安葬在一起。”
“利嘉公寓?安葬?”3号回过神,微微皱起了眉,阴沉地瞥了眼他的胳膊。
渝州只觉眉间压力一松。那根能轻取他性命的树枝还在,力道却卸了九分,只是虚点在他额头,渝州不动声色道,“3号大哥是不知道容市在哪吗?那是y省的一个小城。”
“这是你第几次副本,你手上的这个东西是怎么来的?”3号突然问道。
“这是我第三次参加。手上的这个……”渝州突然哽咽了一下,“也是第二次副本中留下的。我一不小心惹了两个古怪的兄弟,我只中了一个诅咒,可我哥他为了保护我,却……”
说着,渝州掩面痛哭起来。
泪水如决堤的河,只是悲伤并未侵染它们。
渝州自3号停手时就已明白,他要活下来,必须要在入侵者这三个字上做文章。但如果直接说他也受到了入侵者的迫害,未免显得太刻意,有博同情之嫌,3号必然不会相信。
于是,他选了一个迂回的方式。
润二十五提到过,这个副本只是个低阶副本,参与者的平均实力同9号差不多,算是末流中的末流。于是,渝州故意将诅咒标记显露在3号面前,意在告诉他,自己是受了诅咒才加入这个副本,实力自然是比这些低手还要低,十有八九就是个新手。
之后,渝州便又顺理成章告诉3号他只参与过2场游戏,并在第二局受到了诅咒,然而对于仅参与过一场的新手们来说,基本上是不可能拥有诅咒类卡牌的(因为第一局只有3行卡牌,分别为“尘”,“属性点”,“种族卡”),因此他极大可能是遇上了入侵者。
他虽一字未提入侵者,但却用一些模糊的证据暗示得明明白白。
这样一来,渝州与3号,他们两人一个失去了保护他的人,一个失去了想要保护的人,还全是因为入侵者,真是际遇坎坷,同病相怜。
在这一连串的共情之下,渝州相信,3号便是铁做的心,也定软了三分。
“才第三次……”3号喃喃道,他双手环胸,怔怔看着渝州。树枝不知何时已经被扔在了地上。
渝州心中也是惴惴不安,直到一股巨力传来,将他从地上拉扯起来,悬在嗓子眼的心脏才落回了肚中。
只是还未等他喘口气,却听3号慢吞吞地说道:“你很聪明。”
听到这四个字,渝州心中顿时咯噔一声。
“聪明人的话,总是不那么让人信服。”3号嘴角一勾,“我第一次见你的时候,你形容狼狈,逃窜间犹如丧家之犬。
而这一次见到你,身上虽然多了几道口子,但举止间却放松了许多,还敢大摇大摆行走在这毫无遮掩物的道路上,你说你是逃出来的,难道就不害怕那两人发现你的踪迹,再把你抓回去?
呵,我猜,要杀你的人都被你解决了吧。”
渝州紧抿着唇,不说话了。1小时前,这个副本中的玩家就开始有意识的停止杀戮,这意味着他们不会对非目标的人发动攻击。因此,在除掉16号和9号后,他就放松了,觉得自己不会再有危险。哪想到3号会以这样的姿态出现在他的面前。
破绽确实太大,狡辩似乎只是多余。
3号执起他的手,像爱人一样抚摸着那个诅咒标记:“中了诅咒的你不可能拥有两个保护者,因此必然有2个想杀你的人,而在玉米地里,没人对你出过手,因此,即便他们死了,你也不会知道其中有没有要杀你的人。由此可以推断,要杀你的人是1号和16号。”
“哈哈哈哈哈哈哈。”3号突然握紧他的手臂,毫无征兆地狂笑起来,“厉害厉害,一个新人,实力如此低微,却接连诛杀了2个正式玩家,连莱奥德都成了你豢养的打手。嘶,我记得那16号还是个降格者吧。”
他的笑声一停,玩味道:“不如你教教我,我要如何相信你的遗言?”
渝州被握得生疼,但情绪却意外平静了下来。
他第一个想法便是跳过这个问题,以日记本作为筹码,换取一线生机。但很快就自我否决了,因为他现在没有资格和3号谈条件,东西就藏在他的身上,只要他说出日记的存在,下一秒就能被搜出去,他根本无力保护自己最重要的筹码,甚至连毁去都做不到。
那该怎么办?嗯……3号并没有询问他击杀16号的方法,也不在意16号的死活,甚至没有计较他的谎言,而是再次回到了遗言,回到了入侵者这个问题上,说明3号确实极度在意入侵者。
既然这样。他或许可以下一招以退为进的险棋。
渝州叹了口气:“我一个新手,被人坑害,莫名其妙来到正式玩家的副本,若不耍些手段,该如何活下去。今天落在你的手中……哎,算了,反正这九死一生的局,本就凶多吉少。早点死去,也能早点在地府里和我哥团聚。你要杀,那就来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