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那头做足戏码叫她无从抵赖,只好乖乖按照他设计好的路子走下去;另一头……又借江兰芽的名头狠狠打了皇帝一个耳光。
卫朝开国不过一百多年。开国皇帝江载本是前朝刘宋将领,在麓川自立为帝,一路势如破竹,杀回长安,自此改朝换代,设立卫朝。
但世道时局纷乱百年,如今也不过安定几年,世人皆以冷眼旁观皇位——谁知道明日会不会换个皇帝呢?
皇权在治世方能统御天下,乱世的皇帝是不值钱的。
尤其这乱世还有能够操纵天下的士族——任由皇权更迭,众世家始终屹立不倒。
卫朝历三代至今,仍需依赖世家支持皇权。这样的局面在先帝和当今圣上广开科举,扶持寒门的努力下稍有改善。
但十年前雁门一战,卫朝元气大伤。十年了,朝野有激进主战的热血义士,亦有安乎现状之人。
可雁门三十万遗骨至今难寻,卫国公萧衡纵成一缕孤魂,身为当年主帅,却也把指挥不力,以致全军覆没的骂名背了整整十年。
当年受万民景仰,享生祠供养的战神,如今塑身被毁,身名俱裂,便是黄口小儿也敢冲着武神残祠便溺。
哪怕如今萧孟津在朝堂崭露头角,但长安朱门背后,政客闲谈,言语机锋间,有些讥讽冷眼不必出口便心知肚明。
当年雁门一战损失惨重,皇帝便以身作则,下诏克勤克俭,力图一改贵族豪奢糜。烂之风。
而堂堂公主却流连酒肆,一夜之间豪掷千金购美酒数百坛。听人说,萧家的马车来回运了一夜都没能搬完。
这便是女儿亲自上手摔了老子一个巴掌了。
“小九啊!”皇帝意味深长地看了她一眼,叫她的脊梁承受不住地更伏弯下去,“你当认清自己的身份。做好自己分内之事。”
广袖之下,江兰芽指尖抠得泛白微颤。
方才父皇那一声小九几乎叫她喉头哽咽,仿佛又回到儿时,她仍是父皇手心里受尽宠爱的九公主。
但随后的话便意味深长,如凌厉刀尖白亮亮地悬在她头顶,叫她霎时清醒过来。她便知道自己是江兰芽,是在冷宫里自生自灭了九年,偶然被挑作棋子的江兰芽。
……
江兰芽拖着一身繁复宫装回到萧府时,束绿正候在门前,急得在树下一圈圈打转。
她在不远处止了步子,盯着束绿的背影,目光邈远,不知在想些什么。
其实想一想,这么些年始终伴她左右的,只有这么个小婢女。
她又想起今晨萧孟津大步远去的背影,只觉他那时每一个动作,每一寸衣角都透出冷漠的意志。
他今早见她时仍是丰神俊朗的模样,身上袍服光鲜整齐,每一丝褶皱都被精心打整过。一看便知,他昨夜睡得极好,想必没有施舍过她一星半点的担忧。
她高烧昏迷他不来;受父皇责罚他不管;甚至现在,长安城里都传遍她放荡公主的名声,而这一切,恰恰出自他的手笔。
她死死攥住自己的衣袖,压抑住胸中那阵翻江倒海的波澜。
束绿回身看见江兰芽,一双眼都亮了起来,几步上前搀住她。
束绿醒时方知自己失仪,竟在主子的床榻上酣眠一夜,可公主却不见踪影。
她是后来才从府里其他人口中知晓了传闻。
此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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又见公主眉目间的伤心之色,心下又急又气,不住吸气压抑自己的哭声,却还是泄露出来:“公主……”
江兰芽也不多言,只笑了笑,轻轻握了她的手借着力道慢慢走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