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声音……是姑娘的……
春兰惊喜的望过去,吃惊之下都忘记去迎了。
门口一身狼狈只着了件夹袄的柳玉研搓着手走了进来,脸和鼻头被冻的通红,不停的呵着气,看到怔在那里的春兰不禁嗔怪的瞪她一眼,“还怔着做什么,赶紧给我杯热茶,早知道就带着你们几个一快去了,雪水没收集到,却跌了一跤,疼死我……”
“都是奴婢不好,不该听姑娘的话没在后头跟着。”回过神的春兰飞快的接了话,两步过去搀了柳玉研进屋,却在触到她冰冷不带一丝暖意的手之后倒抽了口气,一声低低的惊呼,她正想说什么便看到一侧那小尼眼中带着几分诧异的眼神,心头略一沉吟她随即有些歉意的对着那小尼笑道,“真是不好意思,我家姑娘跌了一跤,我得先服侍姑娘,就让嬷嬷送小师傅出去。”而后她又吩咐另个嬷嬷,“准备热水,滚茶和姜汤一并端上来。”
里屋里,火盆端上来,滚烫的茶喝下半盏,腹中总算有了点暖意。
“什么都别问,待我梳洗收拾好再说。”
丢下这么一句话,柳玉研把自个泡进了热水里。
身上的寒意一点点被驱除,氤氲着白色水雾的净室内水声哗哗,赛雪般的肌肤散发出一种盈润的玉泽,而在那葱管般白的手臂上却有片片的淤青和紫痕,脚踝处钻心的痛一波波的袭上心头……就那么瞪大了眼看着屋顶半响,掩在水雾中的眸子轻阂,遮去眸底浓烈的阴鸷和愤怒——
昨晚的事,到底是谁在背后主使的?
和府里的人有关系吗?
热水添了好几回,半个时辰过后,柳玉研终于走了出来。
身上是大红色织锦扫雪裘皮的披风,手里捧了暖炉,被红了眼圈的春兰搀了出来,靠在窗前的榻上,望着桌案一角美人耸肩瓶里才插了的几枝新鲜的梅花,她笑笑,眸底却是不带半点暖意,“刚才那个小尼是怎么回事?”
“奴婢觉得她有点不对劲,己经派人盯上了她。”
柳玉研点点头,府里有没有人参与昨晚的事她还不清楚,但这庵里肯定是有的。
不然的话自己也不会那么轻易被人掠走。
“姑娘,这是咱们带来最好的雪蚌膏,怯痕活血的,奴婢给您涂。”
柳玉研手臂及手背处被擦伤好几处,春兰红着眼圈细细涂了药,又绞了温的帕子给柳玉研缚腿踝,看着那肿的高高的脚面,春兰的泪花在眼眶里打转,姑娘这是遭了什么罪呀,外头秋风捧了食盒进来,端了白瓷大碗,“姑娘这是才熬好的姜汤,您刚才喝了。”
柳玉研没打算拿自己的身体开玩笑,接了碗仰头一饮而尽。
此刻天色已经完全亮起来,外头有作早课的声音飘飘悠悠的传进来,柳玉研动了一下身子只觉酸软无力,好像被人拆开过一样,她眉头轻蹙,抬头看向春兰,“不许派人回府去,也不要和娘亲说什么,你们两个可记下了?”
“奴婢没派人回府,只是派人回城却请了大夫。”说着春兰怕柳玉研要怪她自责主张,只急急的道,“姑娘您这样子不看大夫可不成,那药膏也不过是治标不治本,这受寒的事可大可小,奴婢可不能由着姑娘。”
“你这样处理很好,我先睡一会,大夫过来再把我叫醒。”
一夜惊惶恐惧一夜的疲累,都在这会同时发作,柳玉研躺在榻上没多久便沉睡过去。
大夫是下午过来的,而此刻柳玉研己经有些低烧。
把了脉开了药方,那大夫又详细的盯嘱几句,便带了自个的小徒告辞离开。
春兰则暗自庆幸自个请大夫早,不然这会她得急死。
用过了药,又埋头闷睡了两天功夫,柳玉研总算是缓过了劲。
虽还是全身乏力的很,但却不用在大过年的生病,也算是好事一桩。
青莲庵里年节极是简单,主仆几人关了院门一起摆了两桌素斋,春兰秋风陪着柳玉研守了夜,次日一早大家伙给柳玉研磕头拜了年,柳玉研怜惜这几个跟着自己过来的下人,每人都发了双份的红包,都是实打实的小银踝子,倒把几个因着不能回家而生出的些许薄怨给抵消了去。
初二柳玉研派了春兰回府里请了安,又带回柳二夫人一推的吃食和叮嘱。
期间她对自己受伤和那晚的事却是支字末提,便是身侧的几个丫头都没说一句。
转眼就是一个月过去,柳玉研的脚伤已经好利落,能走能跳能蹦了,就在她打算趁着庵里日子清静把有些事情好好理理时,接到了柳二夫人派人送来的信,二月初八去大华寺上香……
这好好的上什么香呀?
直觉的柳玉研便蹙了眉,看了眼来送信的成嬷嬷,脸上竟然隐隐带着欣喜?想着之前柳二夫人给她张罗婚事的心急,她眼角跳了下,笑盈盈的端了茶盅抿了口,慢条斯理的笑问道,“嬷嬷看着气色极好,可是家里有什么喜事不成?”
“可不是喜事,不过不是老奴的,是姑娘您的。”成嬷嬷是看着柳玉研长大的,又是柳二夫人身边一等一的得力人,自然说话也比较随意,听到柳玉研问只眉眼都堆了笑的口称恭喜,“姑娘怕是喜事要近了,这二月初八呀,是夫人年前就选好的吉日,那日去上香的还有周府的老夫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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