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说拉倒!”我站起来,想走。
“别跑!”她拉住我。“他呀,他一直问,蓝采到哪里去了?蓝采怎么不来?蓝采是不是生病了?他还问我你的地址呢!”
我看着窗子,我的心还是跳得那么猛,使我必须控制我的语调。轻描淡写地,我说:
“这也没有什么呀,值得你这么大惊小怪!”
“好,好,没什么,”怀冰仰躺在我床上说,“算我多管闲事!简直是狗咬吕洞宾!”沉默了一下,她又叫:“蓝采!”
“怎么?”我走过去,坐在床沿上望着她。
“谷风说希望和我先订婚,你觉得怎样?”她望着天花板说。
“好呀!”我叫,“什么时候订婚?”
“别忙,”她说,“我还没答应呢。”
“为什么?”我有些诧异,“你们从高中的时候就相爱了,依我说,早就该订婚了。”
“本来是这样——”她怔了怔,说,“不过,这段婚姻会不会幸福呢?”
“你是怎么了?”我纳闷地说,“难道你不爱他?”
“我不爱他!”她叫,眼睛里闪着光彩,脸颊因激动而发红。“我怎么会不爱他?从十五岁起,我心里就只有他一个人了,我怎么可能不爱他呢!”
“那么,你担心些什么?”
“我妈妈总对我说,选一个你爱的人做朋友,选一个爱你的人做丈夫。”她慢吞吞地说。
我“噗”一声笑了出来,拉着她的手说:“原来你有了丈夫还不够,还想要个男朋友!”
“别鬼扯了!”她打断我,“人家来跟你谈正事嘛!”
“你的事根本没什么可谈的,你爱谷风,谷风爱你,性情相投,门当户对,我不知道你在考虑些什么。”
“我只怕我太爱他了,将来反而不幸福,”她说,面颊红滟滟的,说不出来有多好看。她并非担心不幸,她是太幸福了,急得要找人分享。“你瞧,我平常对他千依百顺,一点也不忍心违逆他……”
“他对你又何尝不是!”我说。
“是吗?”她望着我,眼睛里的光彩在流转。
“你自己最清楚了,反而要来问我,”我笑着说,揽住了她的肩。“别傻了吧,怀冰,你选的这个人又是你爱的,又是爱你的,你正可以让他做你的丈夫,又做你的朋友,这不更理想了吗?”
“真的,”她凝视着我,带着个兴奋的微笑。“你是个聪明人,蓝采。”
“是吗?”我笑笑。
“好了,给你这么一说,我就放心了,”她开心地说,“但愿每个人都能得到每个人的那份爱情,蓝采,你可别失去你的那一份呀!”
“我没有爱上谁呀!”我说。
“你会爱上谁的,我知道。”
“你才不知道呢!”
“我知道。”她站起身来。“我要走了,蓝采。告诉你一句话,别躲着大家,我们都想你呢!”
“真的吗?”
“怎么不是真的,我们前几天还谈起呢,大家公认你是最奇怪的一个人,外表很沉默,可是,谁跟你接近了,就很容易地要把你引为知己。柯梦南说,你像一支红头火柴,碰到了谁都会发光发热。”
我一震,身体里似乎奔窜过一阵热流。怀冰走向了房门口,我机械化地跟着她走过去。她拍了拍我的肩膀,说:
“下星期日下午,我们在谷风家碰头!”
她走了。我倚着窗子站在那儿,窗外还是飘着雨丝,薄暮苍茫,雨雾迷濛。我站了好久好久,忽然觉得雨并不那么讨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