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宝儿这里风平浪静岁月静好,王家村那里却是风雨欲来。
赵世文落了水,再回家时,受了风寒。
文人本就体弱动得少,赵世文自幼被寡母宠着,后来读书显出了些天赋,就更眼高于顶,家里的杂物活儿从来没上手做过。
每从私塾回来,就跟高门大户里的少爷似的,让李氏跟个老妈子一样忙前忙后的端茶倒水伺候。甚至还说身上酸痛,于是就让亲娘像个庸人似的给他捶背。
大令王朝也是讲孝道的,让亲娘这么伺候自己,他也竟半点没有不习惯。
这做派落在左邻右舍眼中,本就有些看不惯。可奈何人家母子二人一个愿打一个愿挨。
常有人劝李氏:“你家世文也不是幼童了,哪有你这样宠的…”
然而话才刚开了个头,李氏就听不得别人这样说儿子,气急败坏道。
“我儿是文曲星下凡,才高八斗,日后是要当官老爷的!怎是宠,那是该他过的日子!”
李氏心底里并不觉得这样对儿子,自己太卑微委屈。反而恨不得全天下的人都来伺候儿子,觉得哪怕是宰相的位置,将来自家世文也能坐上去。
李氏这样,众人就懂了。
人家就是想这样宠儿子,外人就更没有置喙的余地了。
等到年岁渐长,赵世文接触了学堂里一帮有些家底的富家子弟后,更是跟着众人流连青楼喝花酒。
明明是个家境贫寒的底子,却也跟着别人学会了一掷千金,没少吸陆宝儿和李氏的血,把那些用来买文房四宝的钱,全扔在了那销金窟里。
他本就附庸风雅,成日里追求风花雪月,前两日又因为陆宝儿被救回来的事儿,引来乡亲们的奇异目光。
都是左邻右舍,一个村寨里的人,众人找过陆宝儿,看到了谢屠夫对她的维护,又从张二娃口中得到了另外的说辞,甚至那日还亲眼见到土匪们带着东西过来寻谢屠夫,一看就是很有交情的样子。
大伙儿虽不是个个都会读书识字,可人不傻啊。顿时就猜到了这事儿有猫腻,且还是赵世文说了谎话。
“原就看他是个薄情寡义的,对他亲娘尚且如此使唤。把陆宝儿卖了苟且偷生,也不是什么稀罕事。”
村里有大娘看透了赵世文,这样说他。
顿时这些话就传得满天飞,虽然当着赵世文母子的面,不会这样光明正大的谈论,但到底看他们的眼神变了。
赵世文心里受不了,这几日便和那些阔公子哥儿,变本加厉的流连青楼。这幅弱鸡似的身板儿,几乎被掏空了。
导致如今只是稍微落了一下水,就直接开始发热昏迷。
这可急坏了李氏。
她忙前奔后去找大夫,好不容易等赵世文醒转,李氏问。
“儿啊,到底怎么了?你的外衫呢?”
“是不是有人打你?推你下水?”
“快告诉娘,到底是谁做的?”李氏心疼的不得了。
赵世文脸色青一阵白一阵,脱口就想骂。
“是陆…”
可下一瞬,他想到了谢柏原那森冷的眼神,以及对方那一看就不好惹的身手,硬是把话咽回了肚子。
他这娘对他虽好,却沉不住气,容易坏事。
娘么唧唧的,到时候嘴上骂个两句,招惹到了那谢莽夫,回头别人不打弱女子,把火撒到他这里来怎么办?
赵世文肚子里想得很清楚,知道若是把这事儿闹开了,说不好最后还是自己挨揍倒霉。
他既然打不过那屠夫,事情惹大了,对方只是个莽夫,血冲到脑顶了说不准直接上门来寻仇。
赵世文也不是没听见宗族里的人说,谢屠夫认识那帮土匪的事儿。
他不是没见识过那些土匪的穷凶极恶,谢屠夫那样魁梧身材和凶神恶煞的气势,兴许从前就是个土匪?
倘若他日后找了机会,去报官,拿了那些土匪和谢屠夫,兴许还是大功一件!
想到这些。
他眼里闪过怨毒,推开一脸焦急关切的李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