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先生没有像温然想象中那样着一身清雅的唐装,反而上身套着一件白色大汗衫,一件灰色的大裤衩,人字拖在水泥地上趿拉出哒哒的响声。
铁栏门大开着,温然没有莽撞直接走进去,站在门外礼貌问候一声,顺便伸手在门口按了一下门铃。
老头停下动作,水管正在汩汩冒着水,在清晨的阳光下泛着熠熠光辉,闪亮闪亮的,仿佛里面藏着刚垂落的星星。
谭老先生朝他招招手,温然应声进来,他便皱着眉头极其严厉问:“怎么现在才来?”
他样貌瘦削,可能因为年纪的缘故,脸颊两边的脸往里凹陷,眉梢倒逆便隐约透着一股严肃的凶像,他将手里的水管往温然面前一丢,随即背着手犹如清风拂面,带着几分烟火气息从庭院另一边牵着一条不停狂吠的黑色狼狗。
皮毛油光水亮,见着温然便咆哮得更大声,谭老先生扯了扯狗链子,仿佛对着自家孙子一样亲切:“谭宝,散步去。”
居然连一个眼神都没给温然,不,兴许是给了的,临走之前用眼神示意他好好给花浇水。
温然挠挠脸颊,将后背的书包放在干净的台阶上,捡起将自己裤脚底打湿的水管,用手指掐着水劲给庭院两边的花浇水。
院子里种植着白玫瑰和其他颜色的郁金香,还有一些温然根本不认识的品种,实属他孤陋寡闻了。不过花朵整齐摆放的颜色极其漂亮,一看就是精心设计过的,主色调是非常浪漫的浅红色,宛若临近傍晚天际乍现的霞光余晖。
几朵白色的刺玫一如洁白云朵的点缀,几小串成条状如绸般的花骨朵轻轻地疏散下垂,紫白相间的色调浓重又艳丽。
十来分钟过后,谭老头遛狗回来,手里还拎着一袋饼和豆腐脑,慢悠悠地啃着饼。
路过温然时停下,目不斜视:“花都浇完了?”
温然将水龙头也一同关上,听到后嗯了一声,那人不说话,他也没多嘴。
老头麻溜地将手里的煎饼吃完,还剩下一点全都喂进谭宝肚子里,半蹲下身来,瞧着花朵根茎深扎的泥土湿润程度,极其不满意地批评道:“水浇多了。”
温然没注意他发沉尖锐到不友好的语气,也跟着弯下腰来,平静说道:“是吗?那我明天浇少一点。”
老头摆摆手,敷衍道:“行了行了,赶紧回去吧。”竟是连将人邀请到家里坐一坐都没有。
温然也没在意那么多,仿佛他来这一趟就是过来给花松土浇水的,返回公交站时还没过八点,Z的消息如期而至:怎么样?
【summer:还好,脾气没有你说的那样古怪。】
温然想到这个抿了抿唇,眼睛闭了闭,可能是想到不太好的事情,几秒后回复:【我应付过更差的。】
谢衍没有自取其辱继续问下去,聊了几句后温然没声了他才停下回复。
温然没有赖床的习惯,生物钟更是规律到可以用恪守来形容,不过连着几天都是浇花、松土、遛狗、买早餐,Z问起进展如何的时候,温然没有丝毫开玩笑的意思说:现在已经大发慈悲让我进门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