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眼眶一热变得几分滚烫,闻熄还是第一次“听见”他以这样的方式称呼自己,在发现事实真相的那一刻他比所有人都难以接受,变得崩溃无比。他很想将面前的人勒到自己面前,严厉且愤懑地质问,“闻夏呢?我的弟弟呢?”
可是后来他想起早在第一次见面时,温然就无助地瘫坐在冰凉印有水迹的瓷砖地面上,茫然地坐着,告诉自己:“我不是你弟弟。”
他一早就告诉过自己。
放烟花的时候温然的眼里是晕开着清澈又漂亮的光,给他送东西时会像被家长看望的小朋友一样可怜巴巴,双手抱着能将他半个脑袋遮住的塑料袋。
所以闻熄后面也心软了。
谢衍在温然的手机上装置过一个定位软件,他从未点开过查看,只是为了保险起见在发生突发紧急事故的情况下找不到人。
谢衍并非是为了窥探温然的个人隐私,他不会去规范温然的任何行为,阻止他去任何地方,但是先前几发事件完全给谢衍留下相当严重的后遗症,他时常会陷入一种莫名的惶惶恐怖中,不见天日。
他将地址发送给闻熄后便让司机送他去手机上显示的红点位置。
车驾驶到酒店附近的一条干道时就堵得厉害,车流拥挤,谢衍在途中跟温然打了十来通电话,无一回应。
他舔了舔起皮干燥的嘴唇,视线望着水泄不通宛若俄罗斯方块紧紧积累在一起的车辆,终于没了耐心,推开身侧的车门径直走了下去。
司机在后面喊他的名字,说让他再等等,十来分钟腿可能承受不了。
谢衍置若未闻,一张英挺的脸现在阴沉如水,走到人来人往的道路上,他长腿迈得又直又阔,从旁人的眼里丝毫瞧不出一点受伤的模样。他步履速度不减,等走到目的地门口时,鬓边却已经有细密的汗渗出,明明才几来步的距离,还是在这样秋高气爽凉快的天气。
簌地一滴难以察觉的雨珠从高空中飘落,坠在谢衍的眼皮上,冰丝凉的触觉,让他不由自主地停下来脑袋稍抬,紧接着又是一颗晶莹的雨丝降在他的眼珠里,谢衍闭了闭眼,抬步往里走。
正撞上在前台拿房卡的闻熄,他脸上同样不太好看,看过谢衍一眼后说:“电话没打通。”
两人拿了房门迅疾上电梯,然后出来拿房卡开门,根据监控显示温然进去后就一直没有出来,闻熄语气不太好,“希望不要来迟。”
但是显然一切不会尽如他们所愿。
房间里空落落的,白色的被套都被迭得十分整齐,宛若漂亮的豆腐块,温然的手机极其显眼地放在床上,闻熄捡起看了一眼,几十通电话没有回应。
室里的灯明亮如昼,显然房卡还在这里人并未走。
闻熄来回喊着温然的名字,谢衍手都在发抖如若筛糠,他突然不敢再上前,站着一扇玻璃门之隔的浴室前,呼吸道里跟塞了堵塞不通的海绵一样,气息出不去,进不来,只能将肺部给活生生地憋烂了。
浴室里面湿漉漉的水渍从里面流出来些许,打湿外面的毛绒地毯,谢衍逼迫自己冷静下来后,指尖微颤地将那扇沉重的门给推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