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帘一掀,里面扑出一股暖意,一人带着几分随意的靠坐在车厢内,正闭目眼神。
听到动静,眼眸颤动一下,缓缓睁开眼睛,里面神色清明,不像是疲累的样子。
苏露青坐进车内,随手放下车帘。
厚实的车帘一被放下,外面的光亮照不进来,只依稀透过缝隙漏进来的灯火月色,勉强看清勾勒出来的身形。
他已然换下官服,马车里隐约透进光亮,照在他的外衣上,是一种如烟如雾的颜色,大概是云水蓝。
苏露青将人打量一番,听外面传进来的车轮碌碌声,语气里带着意外,“这个时辰,你出现在这里,我是不是应该说,稀客?”
“我先问一句话,”秦淮舟说着,递出一样东西,“此物,你可见过?”
她目光顺势落向他的手,有什么寒芒从他手上发出,一闪而过。
应该是马车刚刚经过一片灯火,光亮从车帘钻进来,刚好打在他手里的那东西上。
她没有去接,而是略略俯身,一手扶膝,固定住身形,就着他的手去看。
是一把裁刀,但比寻常裁刀更小些,从刚刚晃过的寒芒来看,应该也比寻常裁刀更加锋利。
她这才从秦淮舟手中抽走裁刀,轻刮了下刀刃,“这东西,哪来的?”
这时候也猜出秦淮舟会出现在这里的原因,不免又往他那边投去一眼。
被看的人坐得端正,坦然受了这一记眼风,“发现的时候,是在靳贤手中。”
“人还活着?”她先问。
秦淮舟迟疑一瞬,还是点了点头。
“所以大理卿今日破天荒的来此等候,是存了兴师问罪的心思,”她开口点破他的心思,跟着却又叹出一声,“你我也算是联手过多次,彼此会如何做事,应该心知肚明才是,如今只因为一把裁刀,就如此疑我,真是令人心寒。”
她说着话,将一侧车帘掀开些,让外面的光亮照在裁刀上,同时仔细观察裁刀。
寻常的裁刀所用材质多半是竹子,也有些是用牛角,若是富贵人家,往往还会选择用红木、玉石、象牙、玳瑁等等制成。
但她手中拿着的这把,与其说是裁刀,不如说是精铁匕首。
看样子应该是新打制不久,刀身光亮,为显隐蔽,刀身并未完全开刃,而是只在靠近顶端的一侧位置开了一半。
她大致查看过裁刀,放下车帘,在心中思忖:
靳贤入狱以后,随身之物照例都会收走,更不会专门留给他任何尖锐之物,这东西只能是有人从外面带进去,避过众人耳目,暗中交给他的。
至于给他这东西的目的么,都是开了刃的匕首了,当然就是让他自尽用的。
正想着,便听到秦淮舟说,“事出突然,凡是有可能接触过靳贤的人,大理寺都已排查过,包括我在内,全都不曾破例,想要查证,总要求实,还望苏提点见谅。”
苏露青将这话在心中转了两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