让她不免有些好奇,于是心里的疑问化为说笑,“看来,开明坊对秦卿来说,是一处必须要闯过的龙潭虎穴。那位靳御史真该多沐浴焚香几日,多去三清祖师座前发愿,保佑你千万不要查出什么指向他的证物,让他安安心心的在杀人毁证以后,继续稳坐御史台。”
“……查明线索,搜齐证据,解死者冤屈,明要案本真,最后,还疑者以清白,降罪者以刑罚,”秦淮舟缓声道,“如此种种,本就是在其位所谋之事,没有什么闯过龙潭虎穴一说。”
迂回是迂回了些,但她听得出来,他这话的意思是,明天观礼过后,还是要留在开明坊。
便也点点头,“秦卿此言,令人佩服。”
跟着随手一抽,将那卷书从他手底抽出来。
这一下抽得猝不及防,余光里瞥见他仓促抓来却抓了个空的手。
她没去看手里的究竟是本什么书,目光仍是锁在他面上,看他眼底反复烤出的艳色,恍若玉浸猛火。
再然后,她调整了一番身形,似是要从上方覆向他。
被锁住的目光轻颤,睫羽如蝶振翅,时不时投下一片阴影,呼吸是紧而若有似无的,像被人主动的拼命扼住,以此对抗天然的反应。
又随着她的无限迫近,泄掉凌乱的气息。
垂在身侧的手,和搁在身前的手一样,有时会试探着想要抬起,更多的时候是被紧绷的弦扯住,固定在原位。
时间一息一息漫过,一息比一息漫长。
极轻的一道声音忽地响起,像雾气里和着夜露一同下坠的叶子。
“秦卿歇息时也要带着书一起么?”
苏露青的手臂伸出帐外,将刚刚从他手里抽出来的书,放到帐旁矮几上。
原来是在替他放书么……
秦淮舟目光松动,微微松开手,“……多谢。”
心里却还像是悬着什么东西,无处落地。
目光随着身前的人移向里侧,看她枕上枕头,是要安睡的模样。
缓缓换过一口气,他正要活动一下像是僵住了的身子,冷不防听到她问,“你当初到屈府想找的东西,现在在哪儿?”
他的反应先于思量,“有线索指向靳贤,但——”
意识回笼,脸色霎时难看起来。
“但没有确切证据,还要深查,对吧。”
苏露青故技重施,这次没看他,仍是闭着眼睛,用一种均匀的语速,替他补足没说出来的后半句话。
但嘴边扬起的弧度骗不了人,她现在心情好极了。
不用看也知道,秦淮舟如今的脸色一定精彩极了——可能眼神又冷又懊悔,眼角会晕出红晕,也许是气的,也许是自恼。
她最喜欢看这样的秦淮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