偌大的洛阳皇宫灯火通明,光华璀璨。
“马球赛?”长生殿里,韦皇后正由安乐公主往胸口处换药,闻听李显所言,讶然问道。
李显颔首:“正是。自从登基以来,我便鲜少看到你展颜了,总想着搞出什么好玩的事来博你一笑。这场马球赛还只是开始,日后啊,我还想把东西南北市也搬到宫里来,让朝臣和宫人们就在大殿之前往返买卖,皇后是不是也觉得很有意思?”
韦皇后眸光微沉,脸上却笑容不减:“七郎登基不过半年,江山未稳,怎可耽于玩乐?”
“政事是政事,尽力而为,不耽误就是了,玩乐也是不能少的。”李显坐到韦皇后身边,拉住妻子的手,“你就放心吧,我答应过你,若有朝一日我们能回来,必要让你从此以后百无禁忌,但若我做不好这个皇帝,你又如何百无禁忌?”
李显说着不由沉沉一叹:“你分明和太平同日出嫁,却没有她那样的好运气,薛绍碰上了谋反大案,她都能全身而退,荣宠依旧,我无非说了句气话,就被赶下皇位,你也要随我去吃苦。我年轻时少不更事,脾气不好,生性偏激,到了房陵之后,阿娘派人来看我,我还恐是赐死,恨不得自己了断,若没有你,便不会有今日的我了。这么些年,我对你不住,这下半生,我定能让你安享太平,富贵安乐。”
韦皇后终是心一软,双目有些潮湿,笑着嗔了一句:“裹儿还在呢,七郎说这些做什么?”
李显这才反应过来,看向妻子身边拼命忍住笑的裹儿,一时尴尬,故作正经道:“裹儿,你怎得还不回府?”
李裹儿嫣然一笑:“儿今夜啊,就在这宫里睡了。”
“你不会是同驸马生气了吧?”李显戏谑道。
“儿是怕,阿耶把儿的阿娘抢走了。”李裹儿说着也坐到韦皇后身边,伸臂抱住了母亲。
韦皇后怜爱道:“都嫁人了,还这么粘人。”
李裹儿笑着依偎在韦皇后肩上,想起方才李显说的话,问道:“阿耶,这马球赛可是阿耶一队,祖母和相王一队?”
见李显点头,韦皇后淡淡道:“都这么多年了,阿家还是偏爱幼子更多些。”
李显对此只能一笑——他和武曌之间的事,还从未同他人讲过,也不能讲出来,否则那些仍有些心向大周和阿娘的臣子,该蠢蠢欲动了,他也不想让妻子烦心。
“那这两个队,都是谁来参加?”李裹儿又问道。
李显便将这两队人马历数了一遍。李裹儿听完眼珠转了转,忽然道:“不行!”
李显讶然道:“裹儿说说,为何不行?”
“听闻姑母家的二郎薛崇简和八叔父家的三郎李隆基关系匪浅,让薛二郎在咱们队,我不放心!”
李显失笑道:“不过一场马球赛,看着开心罢了,谁输谁赢又有何妨?你这小娘子也太小气了。”
“那怎么成,天子的马球队,怎能输给别人的?别说是相王,就是祖母也不成。”
韦皇后道:“裹儿说得有理,虽说不过一场马球赛,过程精彩也就够了,结果还是要毋庸置疑的。”
“你们……”见妻女都嗔怪地看着自己,李显只能投降,“好好好,听你们的也成,只是这薛二郎不让上场了,你们总得再给我一个人选,我才好同太平讲吧?”
李裹儿起身走到李显面前:“阿耶看我如何?”
李显恍然道:“原来你刚才说了那么多,就是为了让自己上场?”见女儿含笑不语,他叹道,“就因为,萧江沅也在?”
“这只是其一,其二,儿也确实还没正正经经地打过一场马球。”
李显摇头:“我实在是想不通,他有什么好的,竟然你如此痴迷。”
李裹儿还从未想过这个问题,如今被问到了,倒是细细地思索一番,才道:“他跟一般的男人不一样。”
李显笑道:“他本来就不是一般的男人。”
“阿耶明知儿说的不是这个。”李裹儿嗔道,“萧江沅从头到脚,都跟你们这些男人不一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