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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两个回到家里时,流徽也已闻听了消息,急匆匆找了过来,洛微便将自己所知,以及方才去见薛淼之事一一同她说了。
流徽听罢,也是沉默不语。
不多时,郑思追便一阵风似的进了厅中,同时口中就道:“先来一碗茶救命,腿跑断了不算,人也要渴死了……”
正说到这里,一眼瞧见了流徽,登时收住了口,两脚一并,站端正了,规规矩矩的行了礼。
洛微等他坐下喝了茶,缓过气,方才问道:“怎么样?郑将军可打听到什么了?”
郑思追点点头道:“不算白忙活,若从家门来说,与卢家不合的多是朝堂之上的政敌,杀一个纨绔子弟卢瑞麟,那根本犯不上,也无济于事,所以,我先是照着私人恩怨去查的,而所谓私人恩怨,也没有多深,不是同人家在青楼争风吃醋,就是在赌场寻衅滋事,远没有到你死我活,不共戴天的地步,不过我想着那群公子哥们个个年轻气盛,嚣张惯了,一时争执,怒气上头,错手杀了人也不是没有可能,便挨个查访,不成想,倒真揪出一个人来。”
“谁?”洛微问道。
郑思追看向沈晏:“这人你可熟了,就是沈曜。”
“沈曜?!”洛微吃了一惊。
沈晏却很平静:“怎么说?”
郑思追看了看流徽和洛微,有些欲言又止。
洛微知道沈曜常年混迹于烟花之地,想必就是与此有关,当下便道:“郑将军但讲无妨。”
流徽也点了点头,表示要听。
郑思追这才缓缓的道:“沈曜也是秦楼楚馆的常客,两三个月前迷上了芙蓉苑的一个姑娘,名唤阮玉卿,那卢瑞麟原本就和他有些不对付,听闻之后,有意和他作对,便抢先一步,花费重金将阮玉卿包了下来,并时时在沈曜面前挑衅,二人为此已动过几次手了。
近半个月来,卢瑞麟忽然不怎样过去芙蓉苑了,可也没有丢了阮玉卿,经常差人把她带出去,过个一两天再着人送回,沈曜以为他要把阮玉卿抢了去做外室,气的暴跳如雷,满城转着去找那藏娇的金屋,嚷嚷着要和卢瑞麟拼命,究竟找没找着,尚不知道,不过,据说他今日忽然病倒了,他早不病,晚不病,偏偏在卢瑞麟死的第二天病倒了,你们不觉得这事有些太过凑巧吗?”
“确实凑巧,可单凭这一点,是拿不了人的。”沈晏沉吟片刻,又道,“卢瑞麟所谓藏娇的金屋,想必就是云罗斋后的那处院子了。”
“正是。”郑思追点点头。
“那么,昨日阮玉卿可曾去了那院子?”沈晏问道。
“不曾。”郑思追不假思索答道,见三人都看着他,立刻摇着双手解释道,“我跟她不熟,不不不,我压根不认识她,我从来不逛青楼,你知道的呀。”
说时,眼睛左右迅速一转,目光从流徽身上很快的移到沈晏身上,巴巴的望着他,以求清白。
沈晏早看出一点苗头了,念他打听消息辛苦,先前又帮自己说过话,就暂且不和他为难了,便点点头道:“我知道,谁也没说你逛青楼,你急什么,闲话不要说,你只说怎么知道那阮玉卿昨日不曾去的?”
郑思追这才松了一口气,言归正传:“我就知道你一定会问,所以破例走了一趟,亲自去查的,先没有说卢瑞麟被杀之事,只问她是否去过那院子,阮玉卿毫不踌躇就承认了,近来确实去过几次,再问起昨日,却不曾过去,后来听说卢瑞麟死了,吓得脸都白了,不像是假,当然,我并没有就此听信她的一面之词,又问过了老鸨和芙蓉苑里其他人,有说没去的,也有说没注意的,如此滴水不漏,即便不是真,无凭无据,阮玉卿这条路也是难走通的了。”
洛微听罢,望向沈晏:“如此看来,我们只能先到卫国公府探一探沈曜的病了,只怕见不到人。”
沈晏却道:“他算什么东西,也配让你去探病?能不能见到人,不是他们说了算的,你只管在家等着,晚上我去走一趟。”
第67章
◎身上也冷◎
当天夜里,沈晏一身黑衣,翻墙越院,飞檐走壁,最后落在了沈曜房间的屋顶之上。
他轻轻拨开厚厚的一层雪,揭开两片青瓦,往下看去。
屋内灯火通明,沈曜拥着衾被靠在床上,面色苍白,双目呆滞,身体还微微的发着抖,真个是病了的样子。
就在这时,盛玉琦端着药碗推门走了进来,她径直走到床前,坐下了,一手端着碗,一手执着汤匙,轻声唤道:“曜儿,吃药了。”
沈曜原本丧魂落魄的愣在那里,给她一唤,三魂七魄归了位,立刻惊慌失措的喊道:“娘,我害怕,我害怕……”
盛玉琦倒是很镇静,安抚他道:“怕什么,除了那一对闭了眼的主仆,哪个会知道你去过那院子,更何况,而今卢家和大理寺都认定了凶手就是那个薛淼,你只要沉住气,任谁也牵连不出你去。”
沈曜结结巴巴的道:“可、可那把匕首,是、是我用了多年的,好、好多人都认得,上面还、还刻着我的名字,若是被找、找到了,我就完、完了……”
盛玉琦放下药碗,双手隔着衾被扶住他的肩膀,看着他道:“曜儿,你别急,再仔细想想,究竟把匕首丢到哪里去了?”
沈曜不住的摇着一颗乱蓬蓬的脑袋,语无伦次的道:“我、我真不记得了……当时太害怕了……我太生气……就想教训他一下……没想着要……匕首……匕首……到底有没有带走……我不记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