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给你的。”林烨将琴放在了琴桌上,晃了晃胳膊,“沉死了!”
黛玉原本在窗下看书,见他这般,不由得好笑:“难道不会找人送过来?”
“那怎么行呢?”林烨笑嘻嘻的,“姐夫说了,这琴名唤‘寒塘落玉’,乃是前朝名品,叫我好生用心送来呢。”
黛玉忍不住一笑,水溶就这么送东西过来也不是头一回了,倒是难为林烨忍得住,没把他打出去。自己的弟弟什么都好,就是偶尔性子刁钻了些,尤其是对着水溶……
“你别总是姐夫姐夫的,叫人听了怪没意思的。”
黛玉起身轻移莲步,来到琴桌前,看那琴时,见其漆色璀璨古穆,断纹隐起如虬,造型十分古朴。伸手略一拨琴弦,音色响亮,颇具古韵。虽则不能与焦尾绿绮等古琴相比,却也是极为难得的东西了。
忍不住的,便坐在了琴桌前。随手拨动,一曲《幽兰》倾泻而出。
春日天高云淡,暖阳高悬,明丽的阳光照进屋子,人美如玉,琴声如水。
林烨托着下巴听着,渐渐地脑袋便沉了下去。猛然间脑门一疼,却是黛玉站在跟前似笑非笑,手指还戳在他的额角。
“还是这般没长进,但凡听一会儿曲子便要睡着了!也不知道当初那君子六艺是怎么学的呢?”黛玉歪头,毫不客气地取笑弟弟。
林烨也不以为忤,伸手揉揉眼睛,嘟囔:“谁耐烦听这个啊,慢慢悠悠的。对了姐姐,我是来跟你商量的,再过几日就是你的生日了,去年你及笄也没好请人来热闹一回。今年,不如也叫上两个小戏班子,请些人来热闹一下?”
黛玉想都没想就摇了摇头,“你眼瞅着就下场了,还有心思弄这个?依我说,什么生日不生日的,横竖年年都有的。还跟往年一样,咱们姐弟三个一起就行了。你别分出心思来搞这些有的没的,好生预备春闱才是真的呢。”
今年既是出孝,又赶上了春闱之年。林烨自然要下场一试的。其实按照宁朗之的说法,他的文章火候已经到了,下场后中第不为困难。不过,如今正是宣宁帝用人之际,林烨是他早就看好了的苗子。若是下场,有宣宁帝的暗中关照,再加上林烨本身才学也是不错,弄不好就会考进三鼎甲。那样一来,未免太出风头了。
林烨仔细思量了一番,倒是头一回驳了宁朗之的意思。他觉得,自家如今空有爵位,却无实权。也正是因为这个,前两年没少被人看扁了,连带着姐姐弟弟都受过委屈。既然这样,他偏就要早些下场,拿到那功名,让别人再不敢小觑自己才是。
宁朗之见他意坚,也就不再拦着。因此,满打满算的,也不过还有一个来月,便要去下场会试了。
瞧着黛玉的架势,硬要给她大办生日,她肯定不能答应。林烨叹气:“姐,我估摸着,咱们家里除了孝,水溶可就忍不住了。明年你的生日,可还不定在哪里过呢!”
见姐姐脸上一红,林烨笑嘻嘻凑上去,神秘兮兮道:“姐姐,你好日子里的家具都打好了呢,东西也都预备的差不多了。改天把嫁妆单子给你瞧瞧?缺了什么好赶紧着让他们去备办。”
黛玉一巴掌便拍在了他的脸上,皱眉:“人家还没说什么呢,有你这么上赶着的?”
没过两日,上赶着的人来了。因黛玉的婚事乃是太上皇所指,两家便没有媒人。北静王府便请了翰文书院的山长方如墨夫人做了现成的冰媒,过来询问婚期。
水溶年纪已近弱冠,不算小了。太妃自然有些着急。林烨也知道,这个时候的女孩儿都讲究早婚,姐姐留到十六岁,也是可以了。不过,心里怎么也都是酸溜溜的。
黛玉执意要在弟弟下场后才做打算,水溶那边儿也无他话。不过,不管怎么,也是拖不过今年了。
林烨早早地将嫁妆单子预备了出来,以供黛玉查看。毕竟是府里头一回的结亲事,生怕落下什么不周到,让人笑话了。
黛玉看着厚厚的一摞嫁妆单子,心下感动——这都是自己弟弟预备的,为的,也不过是自己能在出阁儿以后好过些。
“姐姐,早就跟你说过了,带过去的陪房,你都自己看好了。身边的陪嫁丫头,细细梳理一番才好。”
拜前世那些个电视小说所赐,林烨还是挺细心的。黛玉身边的大丫头都到了该放出去的时候。清月秋雁等眼瞅着都二十多了,再不能当做陪嫁丫头跟过去。只能够从二等的丫头里头选上几个伶俐忠心的了。
目光落在紫鹃身上,林烨发现她的手似是无意识地揪着自己的衣角。皱了皱眉,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紫鹃,慧紫鹃。一个慧字,足见其聪明之处。但也正是这一个慧字,将原本红楼中的黛玉推到了一个不尴不尬的地位。
慧紫鹃情辞试忙玉……她对黛玉的好,谁能说没有自己的私心呢?
要说起来,紫鹃虽然是贾母给黛玉使唤的丫头。但是黛玉从小身边就有几个大丫头,况且后来又搬离了荣国府,黛玉对她也并不是很倚重。不过是担着大丫头的名儿,一应事务是很少让她插手的。
紫鹃本来也是个伶俐人,知道自己在黛玉心里的分量肯定比不得从小伺候她长大的清月等人,凡事也不大伸尖儿。在林家的一众丫头婆子中,人缘还是不错的。
“紫鹃,你到了姐姐身边时候也不算短了,可想不想家人?”林烨忽然开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