汗水从额上滑落。
颚杯松脱,取下帽子,用袖口擦拭汗水,重新戴好。
顺便卷起袖子。
山上寒冷,这里却十分灼热。
地面冒出蒸气。
——啊。
在黑炭与余烬之间——
发现了一个几近纯黑的物体。
——是头颅,这——
完全化成骷髅了。放下鹤嘴锄,双手拨开瓦砾。
将成堆的瓦砾拨除。
真的是骷髅,烧黑的骷髅。这就是那个——
一道烟雾缓缓升起。
有如薄纱布帛似的轻妙升起。
从怀中取出罐子,打开盖子。
——不会再让你逃了。
2
“我真没想到你们竟然离婚了,之前完全没这种迹象啊。”崛越牧藏语中略带惊讶,他打开茶罐盖子,目光朝向这里。
“对不起。”棚桥佑介不知该回应些什么,总之先向牧藏道歉。
“没必要道歉吧?就算要道歉,对象也不该是我哪。”
牧藏说完,接着问佑介要不要喝茶。看得出来,他十分注意佑介的感受。
“好,天气很冷呢。”佑介的声音听起来没什么精神。
“快打起精神来。”牧藏说。
牧藏是年近七十的老人,虽是个乡下人,说起话来却十分有威严,心态上还很年轻,不会暮气沉沉。看到佑介支支吾吾地不知如何回答,便嘟囔着:“算了,这也无可奈何。”他拿起茶匙将茶叶舀入茶壶,动作熟稔。牧藏的妻子去世已近五年,早就习惯了鳏居生活。
但是他的手指严重皴裂,惨不忍睹。
佑介刻意不看老人的手指。
墙壁上挂着污黑的半缠[27]。
牧藏的眼前就是这件有点年代的装饰品,他弯着腰,拿烧水壶注水入茶壶,突然皱起眉头,也不瞧佑介地开口道:“前阵子的出团式可真热闹哪。”
他在避开话题。
果然很在意佑介的感受。
“毕竟是连同庆祝老爷子退休的出团式嘛,大家都很用心参与。”
听佑介说完,牧藏故意装出无趣的表情道:“真无聊。”接着将冲泡好的茶递给佑介后又说:“我看是总算送走我这个没用的老头子,所以很开心吧。”
“话说回来,你来几年了?”牧藏问。
“什么几年?”
“你进消防团的时间哪。”
“喔——”
佑介回答:“十三年了。”牧藏原本蹙着的眉头逐渐舒展,很感慨地说:“原来过那么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