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几度而已,你就冷得连背都直不起来。”
“刚来这里的几年,冬天我也不怕冷。”
“你就是承认怕冷又能怎么样?”黎若谷握住她双手,几乎是把她抱在怀里了,“老实说,晚上没有吃饱吧?我陪你去吃点东西,你想吃什么?”
赵宁静想了下,说道:“想吃火锅。”
Chapter7现实的面孔
1烟火气
黎若谷从来不知道这个城市里那么多的市井食肆,几十年如一日地出品和贩售着各式廉价美味。烧鸭汤粉,牛腩面,日式手卷,挂在橱窗里的烧味……他一路听赵宁静说着,羊肠般的小巷子里的上空,仿佛漂着令人垂涎三尺的香味。
这些小店都是漆字铁皮招牌,简易桌椅,手写菜单,却总是挤满了客人。
钟记曾经也是这样一家酒香不怕巷子深的老店,如今却门可罗雀,老板已经将铺子租了出去。不久后,一家三十多年的老店又悄然消失在都市的尘埃里。
黎若谷坐在小桌旁,看到朴实的燃气炉上架起一口锅,清澈见底的汤里漂着一些枸杞和药材,锅边除了几盘进口的雪花牛以外,还有一大盘码得高高的海鲜,虾蟹鱼贝都有,挤挤匝匝,塞了又塞,比起大酒楼那些铺着厚冰,稀疏地像样品一般插在冰上的海鲜拼盘,这个小店份量多得让他担心老板会不会太亏本。
赵宁静端了盘青菜出来,就再没进后厨,锅中的汤开始翻滚,她端起那盘海鲜,筷子一拨,下去了三分之一。
紧接着店老板也出来了,精瘦的身板,目光精明,尖下巴高颧骨,一看就是顽固不好打交道的人。
这样的人如果不是手艺出色,一家店不可能开成老字号,也因为固执和坚持,他的店最终只能被那些擅长营销的店挤兑到无一席之地。
黎若谷对这样的人有些惺惺相惜。
来的车上,赵宁静说起过他,老伴过世,与儿子关系不睦,一直对赵宁静关照有加。
锅里汤再次翻滚时,赵宁静捞起锅里煮好的鱼鲜,分给三人。黎若谷不饿,却不知怎么也拾起筷起吃了起来。
赵宁静又烫了肉给他,“那么多人抗拒不了火锅和烧烤的诱惑,就是因为这种油烹烹的烟火气。”
“说了多少遍,火锅是有红油辣椒花椒的那种,我们这个叫打边炉。”钟伯一板一眼地说道,把一罐冰过的啤酒扣在黎若谷面前。
“我不喝酒。”黎若谷说。
钟伯目不斜视地在锅里打捞,板着脸不理会他。
黎若谷悻悻地勾起拉环,把酒倒进玻璃杯里。
“阿宁说你在大学工作?”钟伯问,大概是见他倒了酒,又有攀谈的意愿,“什么学校?”
“普林斯顿。”
黎若谷说完,这个从进门就没拿正眼看过他的老头,这时终于转过脸来,直视着他。黎若谷缩紧下巴,作出一副低调谦逊的样子。
钟伯看满意了才移开视线,“只要稳定就好。”
“稳定?”黎若谷困惑。
钟伯想了想,放下筷子,面向他说道:“我这样的老人家呢,思想是很古板的,比较看不惯一些事。比如那些野鸡大学,起个英语名字,好像很厉害一样,骗学生进去读,最后给人家发个文凭,连个工作都找不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