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顿,麻木不仁的眼动了动,好一个季宁烟,最后一刻,他终于还是舍弃了那些东西,是为了小十?还是为了自己不受牵连?我这算计竟然被他看破,可惜,可惜,枉我之前布了那么多圈让他跳。
季宁烟,你与我到底谁赢了?有液 体炙热的划过我的脸,像是要在脸上烫出一道疤一样热,我的右手还紧紧攥着那只镯子,肌肉一刻不敢松弛,仿佛轻轻一松就放掉了小十一样。
我的颤抖,无法抑制的颤抖。终是你赢,终是你赢。心中的不甘,绞痛,绝望,冲出胸口,跃然而上,我仰天怒吼,用尽我全身力气。
永暨侯被封护国侯,皇帝御赐厚葬,因找不到尸骨,苍山上只有一座华丽而庞大的衣冠陵。小十为奉为护国夫人,被安葬在同一座陵墓之中。
平阳侯因企图造反,私结营党,赐死,查抄平侯府,夷为平地。而相关等人全部诛九族,一个不留。
一年以后,梅妃死在宫中,无人知晓她究竟是如何死的。
这是个谜,有人说是病死,自从永暨侯死在金陵之后,梅妃就大病不愈,只拖了几个月光景。
也有人说,皇帝当初从平阳侯那里知晓永暨侯与梅妃之间的暧昧关系,一怒之下软禁于她宫中,日日餐食之中都有毒,梅妃最终被毒死。
还有人说,梅妃见永暨侯已死,皇帝虽然未曾点名,却不再宠幸与她,梅妃中无法忍受冷清孤苦,最后吊死在自己寝宫。
皇帝没有找到另一半骖沅的下落,金陵已塌,无所寻觅,而只要他手中有了其中一半,便是他人手中有了另一半也是无用,那半只骖沅被安放在重兵把守的地方,永久封存,不得再见天日。
苍山的双陵有一个守墓人,头花花白,年纪颇大,大家都说那是护国夫人的爷爷,老人整日疯癫,日日伴着身后的陵墓,时常念叨“丫头啊,为何当初不听爷爷的话,你这一走,爷爷可怎么办啊……”
一个月后,我被御赐本朝大法师,可随意进出皇宫,伴皇帝身侧,地位尊贵至极。
师傅远走,无论我如何挽留他都不肯留下,我终是拦不住他,只好作罢。
一晃十年已过,无数昼夜更替,我却一如我当初的习惯,夜里会醒来,站在窗前望着一地月光,脑中浮现的都是那一张清秀而俏皮的脸。
“沈掬泉,你能不能什么都不要,只带我远走高飞?”
脑海边无数次想起这句话,每每听见,便是心头上狠狠剜下去的一刀,我的心不会再流血,它只是无时无刻不疼,如我现在一般,任由刻骨铭心的翻覆把我淹没,我却在没有一滴泪,我的泪,我的血,我的情,早在十年前的那一个夜晚,流失殆尽,丝毫不剩。
“好”
如果你若是在这般问我一次,我一定应你,小十,你可知道?可知道?
缘何你不在问我一次,为何只留我一个冷冷清清的看着一地月色,心寒如铁?
哀大莫过于心死,你远走,我已心死,就当我曾经辜负你对我的期望,这一生,我用我的一世葬你,你不会懂,这一世又怎么够我祭奠你?怀念你?
那个镯子留在我的身边,带在我的左手,就一如曾经你的手握在我手中。
灰飞烟灭之后,还好,我有这么一点可拥有的东西留在身边,那是我全部的依靠,我凭着这个靠近你,包纳你在我心中,我心有你,亘古不变。
头顶的月色正好,我坐在门槛上,扬起手,莹白半透明的镯子在月光下剔透而温润,笑轻轻的爬上我的嘴角,不自觉一语轻出“还好有你陪我。”
门外一个小小脑袋探了出来,我凝目,侧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