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天儿,似三四岁孩儿的脸儿,说变就变。大抵是为了迎接这举国的喜庆,明明昨日冷得似寒冬腊月一般,今儿一早,天气回暖了不少。
辰时刚过,皇后身边的月娆,领着一群宫女太监,手捧各色菱绸,身后三辆马车均挂了红彤彤的花结绦穗之物,车上几口大红的箱子上也挂满了红色彩线。
车马停在王府大门外,月娆走近那府卫,却转头对那群宫女太监肃声吩咐道“这些都是王妃的嫁妆,小心别磕着碰着了。”随即意有所指地睨了眼旁侧的府卫。那傲居的眼神,分明是好狗不挡道的警告之意。
“是!”身后的宫女太监齐齐应道。
守卫见状,一面放行,一面差人前去禀报。
月娆一行刚进了前门,烟霞的随身丫鬟怜儿便迎了出来,冲月娆福身行了个礼,恭声道:“茹侧妃娘娘已在前厅等候,姑姑请随奴婢来。”
“嗯。”月娆闻言,疾步跟了去。待见到候在那里的只有烟霞一人时,下意识蹙了蹙眉。
昨儿铭王冒着风寒陪了公主大半天,皇上与娘娘还以为王爷见了公主那般绝美的容貌,心生爱意,大婚之事王爷也会上心些。
眼下,王爷不见人影,留侧王妃打理,未免…
“奴婢见过侧王妃。”月娆走近烟霞,行了礼,身后的宫女太监也一一行了礼。
“姑姑不必多礼。”烟霞声色淡淡,轻抬了手,望着他们手中的红菱,目光微暗。
“奴婢奉皇后娘娘之命,特来协助王爷为明日大婚打点布置,不知王爷可在?”月娆目光寻了一圈,视线掠过烟霞时,那双精明的眸子里一丝不屑一闪而逝。
“打点布置这等琐事,王爷已交给本妃全权处理,姑姑若有疑问,向本妃提出即可。”烟霞眼尖地捕捉到她眼底的暗讽,美目一凝,望向那月娆的眸子带了几分冷意。
“奴婢遵命。”月娆听出她语中陡生的不悦,眸子微垂,识趣地静候在一旁,等待她发话。
这茹侧妃,虽出生青楼,如今到底是铭王侧妃,眼下她还是不敢公然得罪的。
“府中特别需要装置的几处,会有人带你们过去点置,至于如何做,想必姑姑不会让王爷失望吧?”烟霞说话间,已有家丁将箱子搬进来,摆放妥当后,候在一旁待命。
“不会。”月娆一怔,面色有些凝重。
昨夜领侧王妃去凤祥宫那宫女中毒后即可就毙了命,而同样身中剧毒的侧王妃被带到景逸宫时,还有生命之像。皇后娘娘虽已从四皇子口中得知侧王妃昨天方醒的消息,但仍觉此事蹊跷连连,故想借此机会让她到子月轩探个底儿,没想到,到变成自动送上门来找膈应!
铭王与皇后素来不和,且她是皇后的人,她可不敢保证,铭王不借此事来挑刺儿。
“嗯,怜儿,先带姑姑去清风阁。”烟霞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唇角,朝众人摆了摆手。从月娆手中接过红单子,径自核对起来。
“是,娘娘。”怜儿躬身应道,带着月娆和一众宫女太监往后堂去了。
素手向厅中挂了醒目的双龙戏珠结,贴了双喜的漆今箱子上移去,烟霞只觉满目的红似烧红了的洛铁,竟让触碰到的如意结刺得整个身子都隐隐发抖。
她宁愿,前夜中毒之人,是她!
至少不必,着手安排这一切!
主子大婚,她该题他高兴才是!
呵呵,对,要替他高兴!
***
一大早,段铭枫借着去看望杜凌萱的由头,在子月轩陪她用了早膳。
段铭枫受伤之前,她以复仇为目的留在他身边,每日虚与委蛇,为了了解他的好恶,杜凌萱大抵知道他的口味,习惯。
可如今,她才蓦然发现,自他受伤后,近两月以来以来,段铭枫都不曾在子月轩用过膳。
细细想来,他们之间,这许就是以往虚情假意所得之果。
她沉寂隐忍,虚情以待,他便顺其而往,陪她演一出身心交付论输赢的戏码。
结果,她险些输了。
还好,她还来得及抬回已经迈入他精心编织以爱为锁情感陷阱的一只脚。
“凌儿如此赤裸裸盯着本王看,也不怕旁人笑话?”段铭枫见她拿着汤勺不动,望着自己一眨不眨,却神游天外的模样,深邃的眼底浮起一抹揶揄,随即无意扫向香荷。
看来这女人恢复的不错,气色都比昨日好了不少。
“额?”杜凌萱回神,视线撞进他布满戏谑的黑色瞳仁里,瞥见香荷掩嘴无声低笑的样子,不由得暗恼。
“赤裸裸”盯着他看?他要不要说得这么让人浮想联翩?
这人,绝对是故意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