海潮旋即摇了摇头,她自己也觉这理由站不住脚,苏廷远又不是她,账册再多再重,也自有成群的奴仆给他搬。
“或者是担心吵到夫人?再怎么小心,总有动静吧……”这也说不通,苏家正院又不是她家小茅屋,怕打扰到妻子睡觉,去厢房不就好了。
两个厢房都很宽敞,还用帷幔隔出了斋室,实在不必特地去书斋。
海潮有些泄气,嘟囔道:“说到底,他也不知道今晚他夫人会出事呀。”
梁夜摇摇头:“你可记得那婢女的话?他夫人数月来时常为噩梦惊醒。若换作是你,能否安心彻夜在前院理账?”
海潮心里已认同梁夜的说法,只是嘴上不愿承认:“这些都是你猜的。”
出乎意料,梁夜颔首:“确实,这些都是猜测。所以直到方才,我才能确定他在说谎。”
“方才怎么了?”
他们明明什么都没做,只是绕着苏府走了一大圈。
“时间。”梁夜道。
“时间?”
“方才我们从后院走到苏廷远的书斋,用了大约一刻钟。我们到时,刚好遇见苏廷远赶来。而我们听见惨呼后穿衣起床、在院中商议,去西厢叩门,在竹径遇见小僮李吉耽搁片刻,到正房时大约是半刻钟,与李管事交谈片刻后,遇见了赶来的苏廷远。”
海潮想了想:“这有什么不对?我们方才是慢慢走到书斋的,苏廷远知道夫人出事,当然走得比平时快啊。”
“对,以苏廷远的年岁、身形,疾步奔来,大约只需半刻钟多一些。”
“这不正好对上?”
“可是,苏廷远在书斋,是听不见夫人叫声的。那么他是如何得知夫人出事的?”
“我记得李管事说过,他发现夫人出事,立刻遣人去前院请主人……还是不对,”海潮明白过来,“就算那仆人不要命地奔过去,苏廷远知道消息后全速奔过来,也是一来一回,得一刻钟左右。”
事实和苏廷远的说辞,无论如何都对不上,那么唯一的解释,就是苏廷远在说谎。
可是真相如何,她还是一头雾水。
海潮撇撇嘴,嘟囔道:“好吧,算你对。”
梁夜眼中浮现笑意,便如一缕月光从层云的缝隙间透出来。
海潮定了定神,努力不去想那些有的没的:“那既然苏廷远在书斋听不见叫声,他怎么半刻钟就赶到了?”
“因为当时他不在书斋。”
“不在就不在,为什么要说谎?”海潮不解。
“想必有什么不可告人之事。”
“那他会在哪里呢?”
“那地方既能听见夫人惨呼,又可在半刻钟内赶到正院,并且僻静,无人经过。这些都相符的,除了我们所住的客院,便只有一处。”
他顿了顿:“马夫遇鬼的院子。”
海潮吃了一惊:“那院子不是荒了好久么?杂草都有半人高了。”
梁夜道:“你可记得门上贴的符?”
海潮点点头,她记得,黄表纸上写着朱砂符咒,好像血迹,大晚上看见怪瘆人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