萧奕峥与清溪在离开洛京前收到了安平公主的消息。
她已安全抵京,面见父皇。至于她与皇帝具体交流了些什么内容,她没有细说。
另一方面,驸马遇害及章逊私造兵器一案京中依然没有定论。
而皇帝也未有只言片语写给他。
“你放心,该案上达朝廷,会有最后裁决的。我想父皇也只是不想让你离了朝堂还操心尚都之事。”清溪宽慰道。
萧奕峥坐在船头,挥开大氅将她拢住,笑着道:“我不操心。我现在操心的是船尾的小七和赵信究竟能不能调上鱼。”
两人相视而笑,静静的相偎,欣赏着两岸初春的景色。
柳叶抽芽,翠绿显现,河水初盛,波光粼粼,河水之上往来船只络绎不绝。
萧奕峥缓缓道:“这条运河,还是皇爷爷在世时下令修建的,断断续续的休了二十几年,历经两朝,直到永宁十年才全线贯通,这期间耗费的人力物力财力都很庞大。据说,当年皇爷爷有此想法时,便遭到了满朝文武的反对,认为劳命伤财不可取。可他老人家非常坚持,说是可以慢点休,缓点做,但却必须要做。父皇初登大宝时,也有人建立停了这条运河工程,然而父皇也没有同意。他们的坚持是对的。”
他抬手向前一指,两边挥了挥,目光坚毅,声音沉沉:“如今你瞧,这南来北往的商船在河上穿梭,不仅是货物的运送便利,互通有无,更是大大缩短了旅途时间,沟通了整个南北,使得交流更加频繁,让我大成各州联系更为紧密,惠及后代。”
清溪侧首看着他,觉得此刻的他大有词中所说“谈笑间樯橹灰飞烟灭”之气概,眸光也清亮起来,有感而发不假思索道:“澄湛,若你在那高位之上,必也会普惠天下。”
萧奕峥眼神一顿,略带些惊讶的转眸看着她。
清溪方才意识到这句话若是被旁人听了去,定然是不妥。然,说了便说了,她也尽显坦然,小声补充道:“我的确如此想。”
萧奕峥微微一笑,将她搂紧了些:“三哥做的很好……”
说话间,河面之上迎面缓缓驶来一艘装饰精美而精致的客船。
清溪眉间微蹙,疑惑问:“这艘船很是特别?”
萧奕峥笑笑,“你再听听。”
于是清溪竖起耳朵,果然听到了丝竹管弦之乐。随着客船的驶近,乐曲之声不绝于耳。“是知音曲。”清溪眼中透亮,带着些小兴奋道:“琵琶婉转,古琴深沉,配合的很不错。”她微微点着头道:“琴艺还不错,颇为悦耳。”
她再次抬头看向那艘客船,更加不解:“不想接泊商客之船啊?”
“那是运河之上的花船。”萧奕峥提醒道。
“花船?”清溪一转眸,瞬间明白了:“就如同市井间的勾阑瓦舍吗?”
萧奕峥点头:“河上赶路,往往也要些许时日。这些花船便也应需求而产生了。”
“嗯。我从未去过勾阑瓦舍,总觉得有些遗憾。听哥哥说,那里的卖艺人颇有些才华出众技艺超群之人。”
“遗憾?”萧奕峥眯眼笑问她:“你没有觉得看不上这些人吗?”
清溪笑着摇头:“若是只是凭着自己的琴艺生活为何要看不起?外祖自小就同我们说过,能靠着自己双手努力,不行恶不损害他人利益生存下去的人都值得尊重。”
“我真是迫不及待的想见到外祖父。”萧奕峥眼中浮出崇敬之色。
“当然,我也知道,那勾阑瓦斯之中也并非全都是卖艺人,也有些会讨男人欢心的……”
清溪意味深长的语气,微微上扬的眼神,皆让萧奕峥觉得自己万万不能说错话。
“我的确去过勾阑瓦斯,但真的没遇见你所说讨男人欢心之人。”他顿了顿,凑到她耳边,低声道:“这事,我与你
说过,我只有你一人。”
清溪微微低眸,尽显娇羞。
萧奕峥又笑着问她:“你可知为何大多数男子愿意去勾阑之地坐坐?”
清溪摇头。
“原因很多。我以为大致原因有二:第一,如你所说,勾阑瓦斯之间多有才情出众之人,爱美之心爱才之意,也属人之常情。第二,普通寻常女子到底受着些礼教拘束,夫妻之间总是以礼为上。但卖艺女子不同,她们由于已被人们既定了如此印象,行事风格更为随意大胆,那种既通人意又解风情之人,会满足男子们的快意之感。”
清溪细细聆听,一副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的表情。
“那如果你下次再去带上我。”
萧奕峥实在想不到她会出口这句话,一时愣住了。
“不行吗?”清溪闪着清凌凌的大眼睛,略显失落道:“好可惜,你以后也去不了了。”
萧奕峥哈哈大笑,连连点头道是。
他的阿珩不仅才艺双绝,更是善解人意与风情,是天下任何女子都比不得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