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走近九思殿时,抬眸一望。
九思殿内的袁太后端坐在太师椅上,正在看着她走近。
她深吸一气,缓缓呼出,提步走进了九思殿。
袁太后的笑容一如清溪第一次见到她时宽和。
清溪行礼落座后,太后嘘寒问暖了一阵,她一一作答。
这殿内的气氛似乎无比和谐融洽。
直到太后问她,为何来这上清宫。她心尖一动,知道这场较量开始了。
她将手中的茶盏放置在黄花梨木的桌案上,发出清脆的声响,这一声轻响却显得殿内更加安静。
她抬眸,直视着依然带着笑意的袁太后,柔声道:“臣媳来上清宫,为了尽责。”
袁太后的目光微微聚拢,笑问:“尽为人子女的责任?”
清溪颔首,继续道:“也尽恒王妃的责任。”
袁太后微微点头,脸上的笑意渐渐褪去,沉声道:“原是为了六郎来做说客的。”
“母后,我不是单纯的为了殿下,是为了天下。”
袁太后轻笑一声:“你们一个个的都将社稷天下放在嘴边念叨,这些话,哀家听了许多年,这耳朵都听出茧子了,换些新鲜的说法。”
“好,臣媳不说天下,就说父母爱子之心。”
袁太后抬眸看着她,似是有些意外。
“天下人可以认为父皇偏爱第六子,但母后一定知道父皇对陛下亦是付出了如山父爱,否则母后不会来这上清宫,对吗?”
清溪的声音刚落,袁太后如剑的眸光便钉在了她身上,但也只有一瞬,她便笑道:“你似乎知道很多。”
这句话虽不是回答却胜似回答。
清溪微微一笑:“臣媳相信母后内心终是希望这上清宫无风无浪。”
袁太后眼眸一低,沉默不语。
“母后若是认同臣媳所说,那么。。。。。。”
“你可知当初为何你会嫁入恒王府?”袁太后轻悠悠飘出的一句话打断了清溪的言语。她再次抬眸看向清溪,认真的问:“你可知道?”
清溪眸光一顿,有些不置可否。
“哀家猜,你不知道。或者说,你不知道全部。”
清溪眉间稍蹙,沉声说:“母后有话不妨直说。”
袁太后深吸一气,缓缓开口:“六郎在娶你的时候便知道了你的身世。”
听她说到身世二字,清溪的呼吸急促了起来。
“你果然知道自己的身世。”袁太后轻叹一声:“可是六郎定是没告诉你他也知道吧?或许早于你知道。”
清溪得心尖一颤,呼吸有些急促,面色却不显半分情绪。她貌似镇定的看着袁太后。
太后的目光还是一如既往的宽和。
“哀家第一次见你,便看出你聪慧勇敢。或许如今你们夫妻情深,可当初六郎对你却有着额外的期待。以你心智,应该知道,当日即便先皇坚持,但以六郎得性格,若他不愿,这门婚事不会成。“她淡淡一笑,顿了顿,略带着惋惜道:”六郎不全然是你认知的丈夫。哀家说了,他对你有着超出妻子的期待。而如今看来,六郎的盘算,十分成功。你为了他,出生入死,情根深种。”
她看着清溪微微蹙起了眉,继续道:“你就从未想过,即便有着广王之事的牵扯,可为何他如今轻易的点头允下婚事?以先皇对六郎的宠爱,你的身世他怎会不告诉六郎?你们成亲近一年半,为何你迟迟未有身孕?为何直到半年前你们路过洛京,六郎请杜嬷嬷为你开方调理却对你诸多隐瞒?你见过杜嬷嬷,应该知道自己身体未能受孕的真实原因,那么一直以来六郎将你保护的甚好,这宫中禁药外人又怎可能有机会让你入了口?不错,是哀家让杜嬷嬷去见的你。不过,孩子,若是哀家是让她去做说客说些什么话让你起疑,这方法也太容易被人识破了,尤其是你这般机灵。哀家只是让她实话实说罢了。”她停了口,注视着清溪,等着她的反映。
清溪眼眸微垂,微微点头,似漫不经心的缓缓问:“所以母后想说什么?”
袁太后身子稍稍前倾,语速加快道:“哀家知道或许一时半会你接受不了,不过哀家的话,你定是听懂了。娶你,与其说是先皇的坚持,倒不如说是六郎心之所求。他需要你,需要你帮他登上那至高之位,并且是心甘情愿,死心塌地的追随。若是你的心不落在他手中,那么你就是他的威胁,那么他怎可能让你诞育子嗣?”
她急切地看着清溪,希望从她那貌似平淡无波地面容上读到些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