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低垂的头缓缓抬起,看似云淡风轻的脸上染上一层笑意:“我记得公主曾对我说你得到了?怎么今日却又说他对我情深意重了?”
琪琪娜脸色一变,显得有些无措,显然清溪的话让她有些猝不及防。
清溪摇了摇了头,颇有些失望道:“听闻丹答的大长公主杀伐果断,治国有方。我看传言有误!”
琪琪娜眉头一皱,呼吸明显沉重起来。
清溪却看了不看她,冷着声音道:“昨日刺客行刺,你命悬一线,此事显然关系到丹答与高蕃两国的形势,甚至是整个西域的安宁;而你此刻站在我面前首先关心的却只是男女之情!仅仅只是男女之情!你说,我该不该怀疑传言真实性?”
“那些事不劳你费心。”琪琪娜的情绪明显镇定下来。
清溪捂着伤口的手轻轻拿开,不急不慌的单手提壶给她满了杯水。
琪琪娜看着她的伤口纱布处映出的血,有些不甘的道:“昨夜,还是多谢救命之恩!”
清溪倒也没客气,坦然的点了点头。
琪琪娜又问:“你的伤可有大碍?”
清溪轻抚着伤口柔声道:“我们大成有句话,救命之恩当涌泉相报,公主可曾听过?”
琪琪娜毫无犹豫的点头:“你要我如何,直说。只要我能办到皆可!”她顿了顿又道:“但一次性说完,不再有下次机会。”
“爽快!”清溪笑容明媚,也不拖泥带水:“第一,你今日见到的只是一普通妇人,从未见过大成恒王妃。昨夜之事,我也不牵扯在内。”
“好!”琪琪娜也应的利索,随后还补充道:“其实你若要求我带你回到大成,我也会答应。不过,坦白说:我不喜你这样还能回到他身边,自然不会泄露。”
清溪笑笑,不甚在意,而对于她的真性情投以了赞赏的眼光。
“第二,今后不得动用手段探查我的情况,你我别后无期。”
“自然!”
“最后,无论昨夜行刺之人为谁,丹答不得就此举兵入侵高蕃,殃及无辜。”
琪琪娜眉毛皱起,一直背在身后的双手紧了紧,不满道:“你管的太多,这是我丹答的政事。”
“哦?可你刚刚也没说不能提政事啊?你说了你能办到即可,此事你能办到!”清溪慧黠一笑。
琪琪娜抬起手一指:“你?”而后又愤然的放下,深吸一气道:“我办不到。此事,我定要高蕃给个说法。丹答人有仇必报!”
“我没让你不要说法啊。”清溪平和道:“我只是要求丹答勿要将事态扩大。公主不想想我提此要求是为了什么?难道是为了我吗?”
琪琪娜不解的看着她,等着下文。
“且不说昨夜行刺为何方势力,挑在此处下手明摆着会挑起两国仇恨。丹答与高蕃已结深仇,难道还想将此仇世世代代传下去?公主也知,西域出事,大成不会坐视不管。西域好不容易得来的太平包括丹答的稳定就因此葬送?”她平静的看着琪琪娜,继续道:“我知道丹答人勇猛好战,我无意让公主违背刻入骨血的性格,但作为丹答人仰赖的大成公主,如何运用更有智慧的方法将丹答带入更好的将来,这恐怕是更重要的问题。”
琪琪娜直直的看着她,没有接话。
清溪轻抿了口水,继续道:“公主应该听说过前朝的朝云公主。”
琪琪娜点点头。
大成南部苗疆部落只为一位女性立过功德碑,那便是前朝的朝云公主。公主碑鼎鼎有名,朝云之名传播四方。
“她和亲至苗疆部,没几年丈夫便去世了,儿子还小,部落中的政事是她在处理。其实苗疆各部势力纷繁负责,自他丈夫去世后,各部落也各自为政,彼此之间也偶有冲突。而她主政的这支就是在这样的环境中生存立足至最后主导大局。公主以为她靠的是什么?冲突战争吗?她主政的部落从未发动亦或参加过任何一场战争,而其他各部各自争斗,内耗不断。从结果看,最后胜利的是朝云公主,她重新统一了苗疆各部。通过开辟道路,引入中原的技术,苗汉情谊加深,苗疆部有了几十年和平繁荣发展。”清溪摸了摸手中水杯的杯口,深深吸了一气,颇有感触道:“所谓征服,若只诉诸于武力,未免狭隘了……那些柔软的绵绵不断的力量,扛起的或许同样沉重,却没有伤害……”
屋内陷入一时沉静。
半晌,琪琪娜似乎骤然停住思考一般,突然道:“你是在教我做事吗?”